發現李首領說話客氣,實際卻似個滑不溜秋的泥鰍,不留下任何把柄。說的他口乾舌燥,臉上的假笑也維持不住,直接打道回府。

與此同時,乾清宮。

“朕瞧你真是糊塗了!”

一本奏摺正中砸到成淵頭上,發冠被砸得歪到一旁,原本梳好齊整的頭髮有些散亂。

成淵低頭雙膝跪地,地面經工匠悉心鋪就、磨磚、對縫並塗以桐油,遠遠看去彷彿大殿地面以墨玉鋪就。

光滑的地面隱隱約約照出成淵的臉和攥的骨節發白青筋暴起的拳頭。

朝會已散,整個大殿空空蕩蕩只餘這天家父子二人。

見成淵不回話,皇帝從身邊厚厚一沓摺子中隨便抽出一本又狠狠砸到成淵。

直把他砸到頭一歪,鮮血從額角細細流下,緩緩滴到被人日日打掃精心呵護的地面,發出嘀嗒嘀嗒的響聲。

“看看朝中大臣是怎麼說的。”

成淵低低應聲,默默撿起把他砸的頭破血流的奏摺。

’奴婢李氏,跋扈善妒、奢靡無度、自比下賤、惑視聽…’

官員洋洋灑灑一大片,慷慨激昂。成淵開啟象徵性看一眼,他不用想也知道這些都是對姜夢白的臆斷汙衊之詞。

不只這一本,父皇身邊那數不過來的恐怕都是。

又過三年,太子近及冠未有太子妃。眾大臣皆未想到三年太子之心堅如磐石,毫不轉移。

他們既勸服不了太子便要上奏處理惑亂太子視聽的宮人姜夢白。

若非此女善妒,看不清自己身份要求做太子妃還不允許太子寵幸她人,皇朝早有皇太孫。

對於外界的議論成淵都知道,但無能無力,這場針對性極強的流言傳播是在皇帝的默許下進行,他只能把姜夢白保護在東宮不讓她出門半步,不讓她聽見這些非議。

他不是懦夫,做不到違背諾言另娶她人,唯求一人,另娶不過是把無辜的女子推進深淵。

成淵將散落在地下的另一本奏摺也撿起,因帝王拋擲的力度過大,紙張都有些破損。

規整到一旁。而後,不顧還在流血的額頭,重重的磕下,震耳欲聾。

“李氏在宮多年,勤勤懇懇、小心謹慎、未有過錯。外界傳言皆為無稽之談,父皇明鑑。”

“兒幼時,唯有李氏陪伴照顧。若無李氏,兒無以有今日。”

“惑亂儲君還活到今日,已是朕對她的恩典。身為君王,切不可優柔寡斷、偏愛一方。你性子柔善,下去多加修習。至於李氏,再過幾月你便要及冠,這是最後期限。”帝王冷聲呵斥。若非成淵是唯一的皇子,他早就斬殺李氏。

“多謝父皇,兒臣謹記。”成淵又深深一拜。

“叫太醫來看看你的傷,別叫你母后心疼。”

“是,兒臣告退。”

成淵低頭,頂著雜亂的發果決往出走。把遠遠在殿外等他的小曹公公嚇了一跳,連忙迎上,擦拭他臉上的血跡。

他推開在他一旁礙手礙腳的小太監,直直往東宮方向走去。

養尊處優多年,眾人將他高高捧起,奉承討好,他似乎真的成為一個手握權力的男人。

但剛剛在空曠的大殿中,在父親無情地注視下,他不顧一切,磕頭懇求。他似乎又變成了那個在偏僻的小院中,被人庇護、被人照顧、被發現後心中恐懼、無能為力的小孩。

但現在已非當年,他也不是那個什麼都沒有隻能孤注一擲的孩子。

他會掌握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