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寒意重,蕭璟昊和張老隨著內侍緩步而行,酒意已經醒了大半。張老輕聲哼著宴席上那首令人驚豔的歌曲,聲音卻被秋風吞噬。

兩人出了宮門,奕王府的馬車已在等候。似是等了許久,車伕禁不住睏意靠著車門睡著了。兩人與內侍作別後,來到馬車面前那車伕都未醒來,蕭璟昊走到車伕跟前輕拍了他一下,倒是把他嚇得不輕。整個人差點就從馬車上摔下來,幸得蕭璟昊及時扶住了他。但此番響動也驚擾到了馬,還好他眼疾手快的將馬穩住了。

車伕緩過神來正欲向蕭璟昊賠罪,蕭璟昊向他點了點頭又拍拍的肩膀,便扶著張老上了馬車。待兩人坐穩後車夫便駕車往奕王府的方向而去。

此時,蕭璟昊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滿面愁容。

“放心吧,我的徒兒我是瞭解的,我相信她一定能振作起來。”雖然張老心中也沒有底,但只能這樣說著安慰自己和安慰蕭璟昊。

蕭璟昊無力地點了點頭,他心中不止有擔心,也有恐懼。紫苑如今這般模樣,讓他始終不安。

他從未覺得回府的路這樣漫長,走了許久卻還一直不到。他頻頻掀起窗簾看,越發心慌。他喊住了車伕停下馬車,掀開車簾運了輕功躍上街邊的屋頂。

片刻後,他穩穩的落在紫苑的院中,把守在門口的靈西嚇了一跳。

“她如何了?”

“回殿下,還是先前那般模樣,不吃不喝也不睡。”靈西皺著眉說道。

“嗯,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她。”

“可……”靈西還想說什麼,卻見蕭璟昊對她擺擺手,只得先行退下。

蕭璟昊小心慢慢推開了房門,悄聲進了房間,又輕輕將房門關上。他儘量控制著自己不發出很大的響動,怕打擾床上之人。

自他踏入這屋內,便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勁,說不上來,越靠近床邊,他才恍然,這屋裡似乎沒有生氣一般。他慌忙探了探紫苑的鼻息,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下,靠著床邊坐了下來。

黑暗中,他猛然驚醒,衵衣幾乎被汗水浸溼,才發現自己靠著床邊睡著了,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剛剛的噩夢讓他心有餘悸,夢中,紫苑滿臉蒼白,蒼白得幾乎透明,她眼神空洞,一直朝他揮手。他本能的想衝上去看看她是怎麼了,可他的雙腳像被禁錮住一樣,他如何用力都抬不起來,也邁不出一步去。只能看著紫苑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他想喊住她,卻發現他只能感覺到自己的嘴在一張一合,卻無法發出聲音。

他下意識握住了紫苑的手,掌中的溫度讓他慢慢安下心來。

此時窗外已有些微亮,又一天過去了。紫苑仍是睜著雙目,因著這兩日滴水未進,嘴唇已有些皸裂。蕭璟昊也不是沒有試著讓她進食,可他想了許多法子,紫苑就是牙關緊閉。張老的藥也無法餵食。

蕭璟昊甚至有種錯覺,他覺得紫苑的呼吸已經愈發的微弱,若再如此下去,只怕是撐不了幾天了。

可,他卻束手無策。

他看著她,喃喃自語,聲音沙啞。

“紫苑,不知你此時可能聽到我說的話?”

“我知道你此時心中的痛楚,我知道你想把自己關起來,不想面對這殘酷的現實。亦或者,你想用自己的方式去完成自己想完成的事。”

“之前大致聽你說了些往事,雖然無法感同身受,但我能理解你的傷痛。”

“我一出生便被送到了皇后宮中,離開了母妃。皇后她也有自己的孩子,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太子身上,安排了一個乳孃帶我。那時,還算開心的吧。”

“糟糕的開始,是打我記事以來。太子不斷生事,我不停被責罰,漸漸的,我便明白了,一切不過因為我們的母親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