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小廝便不再理會顧三郎,彎腰自顧自的清掃積雪。

顧三郎沒有因此而放棄,舒口氣看看小廝,又看看敞開的鋪面,輕聲問他:“小哥,你們掌櫃的在不在?”

再次被打攪,小廝顯得有些不耐煩。

轉頭狠狠瞪他一眼:“你找掌櫃的幹嘛?”

“我……”

一個“我”字剛出口,小廝便出聲打斷,並推搡他遠離鋪前:“別我了,快走快走,再不走少不得我打你。”

“欸!我說小哥,你這人……”

“二貴,大清早的在那嚷嚷什麼?”

突來的聲音,吸引顧三郎轉頭望向西側街道。那是位身著錦緞、體態不胖不瘦的中年男子。

男子雙手負在身後,閒庭信步的向他們這邊走來,邊走邊不悅的說著:“眼看就到上人的時候,你怎得還和個叫花子在這打鬧,門前的雪不用掃了嗎,待會要是阻了客人,少不得要罰你工錢。”

小廝聽來驚顫,顧不得顧三郎,小跑至男子身邊點頭哈腰的解釋:“掌櫃的!我可沒有偷懶啊,都是這叫花子在咱這搗亂,我是為驅趕他才耽誤掃雪的。”

“哦?”

中年男子輕“哦”一聲,兩條眉毛斜豎凝皺,邊向顧三郎走近邊說著:“你這花子也是個不懂規矩的,我這又不是酒樓,你跑我這來要什麼吃食?”

顧三郎一愣。

叫花子?要吃食?

他低頭瞧瞧自己身上,也不像啊,這棉衣看著挺乾淨的。

莫不是,因為鞋子讓他誤會了?

顧三郎低頭看向自己腳上破損的麻布鞋,裸露在外的腳趾上下動了動。

他許久沒照鏡子,不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樣比叫花子還叫花子,只當是鞋子的問題。

但鞋子他就這一雙,想換也換不了。

沒得辦法,只得先敷衍過去:“這位掌櫃的好,咱今兒個穿錯了鞋子,看著有些落魄,但等咱改日換一雙,看著也就乾淨了。”

“鞋子?換一雙?”

男子聽來好笑,上下指指顧三郎,話裡譏諷道:“你就算換一百雙鞋,也改變不了你這叫花子的身份,你瞧瞧你這模樣,髒不拉幾的,這是掉木炭堆裡去了?”

顧三郎摸摸臉:“哪髒啊?”

男子斜白一眼,不想與他多費口舌,直接揮手驅趕:“不管你哪髒,都速速給我離開這裡,要是阻了我家買賣,少饒不了你。”

瞧他對自己誤會頗深,顧三郎忙解釋:“這位掌櫃的,咱是來找活的,真不是什麼乞丐。”

“找活?就你?”

男子撇嘴,像趕蒼蠅似的揮揮手:“滾滾滾,這裡沒你要找的活。”

“欸,掌櫃的,你先別走啊——”

男子沒理會身後呼喊的顧三郎,甩手直接走向鋪裡,在即將跨過鋪門時,回頭對小廝囑咐道:“二貴!把這花子轟走,別讓他在這耽誤了買賣。”

小廝點頭哈腰應下:“欸,掌櫃的!您放心吧,我這就轟他走。”

“嗯!”

男子鼻音“嗯”聲,嫌棄的瞥一眼顧三郎,甩手走進鋪裡。

小廝深望一眼中年男子背影,不著痕跡的撇撇嘴,向身旁吐了口唾沫:“呸,還敢扣小爺工錢,逼急了小爺,小爺一把火燒了你這鋪子。”

言罷,小廝也就是二貴,回頭瞥向顧三郎,見他還傻站著,很是不悅的上前推他一把:“喂,臭要飯的!看什麼看,再不滾蛋,小心爺大耳把子抽你。”

顧三郎雙手攏袖,先是望一眼鋪門上懸掛的“福祿布鋪”招牌,旋即轉頭瞪一眼身旁的二貴,之後大步流星向著遠街走去。

二貴被他瞪的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