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睡在最外面的姒昭悄無聲息的爬起身,透過門縫看向外面的月亮,以此來確定時間。

接著,她將殿門緩緩推開一條三掌寬的縫隙,貼著門面擠了出去。

門再次關上的那一刻,靠在大殿柱子上的商青鸞突然睜開了眼睛。

翻過幾個斜坡,姒昭如願抵達天子殿斜後方的山林裡,這裡好像被佈下與世隔絕的結界,周圍靜的可怕,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她霧青色的眼眸顯得格外突兀。

一道蒼老的聲音從腳下傳出,“姒昭,你不該找到這裡來。”

姒昭順著聲源低頭去看,腳下的泥土緩緩蠕動,組合成一張坑窪不平的人臉,似乎還皺著眉,不滿道:“我就說蛇骨婆不該修什麼護城河天子殿,被嫉妒心矇蔽的女人,最後一定會死於貪婪。”

這是山裡土地神的分支,隸屬善神,並無惡念。

姒昭不想動手,認真勸道:“你攔不住我的。”

“我為什麼要攔你?”

土地神很驚訝,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它迅速散開,在姒昭側面兩米處再次凝結,“你都走到這裡,就註定不可能回去,你過就是了。”

姒昭點頭表示感謝,左腳剛邁出,幾道拇指粗的藤蔓就從地裡竄出來將她的右腳纏的嚴嚴實實,固定在原地。

姒昭被扯得險些絆倒在地上,她眉眼一沉,周身的氣壓也隨之低了三分,感受到強烈的殺氣後,藤蔓立刻蜷成一團縮回地底,消失的無影無蹤。

“誒冷靜冷靜,我的意思是,你應該知道里面是誰吧......”

泥巴臉見她這樣難免有些緊張,欲言又止道:“那你要不要再好好考慮一下?”

見姒昭依然冷著臉不說話,泥巴臉自知沒有本事勸回她,長長嘆口氣後,故作老成的感嘆道:“我也是為你好啊,姒昭。”

姒昭摩挲著手裡的青銅扇,靜了許久,久到泥巴臉真的以為她會放棄然後回去。

“你別管我了......”

不知為何,姒昭突然有些委屈,小聲嘟囔道:“他都不管我,你還管我幹什麼。”

泥巴臉最見不得女孩這樣,混成一團的五官有些慌亂的皺到一起,語速飛快道:“好吧好吧,那你去看看他吧。”

說著,泥巴臉搖身一變,不斷累積高疊的泥巴重新組合成一隻探出土地的大手伸向夜空,摘了一片高處的竹葉遞到女孩眼前,隱隱帶著討好的意味。

“謝謝。”

姒昭接過來搭在嘴邊,下一秒,竹葉聲響徹雲霄,偌大的山林不斷震動著,直到從地裡傳出一聲同樣嘹亮的鳥鳴,是在回應女孩的召喚。

姒昭收了竹葉,抬手搭在眼前,好遮擋亂飛的草葉和土粒,突如其來的狂風捲的她衣服向後翩飛,勾勒出單薄瘦削的身體曲線。

泥巴手不知何時消失不見,天地間彷彿只剩下她孤身一人,滿眼哀傷的仰頭,望向無邊無際的黑夜。

剎那間,夜空中劃過一道黑影,一隻巨大的鳥張著翅膀盤旋在上空,黝黑油亮的羽毛由裡到外漸漸變淺,爪子藏在漂亮的尾翼中,眼睛猶如點綴在夜色的兩顆明星。

它低頭看著地上的女孩,以肉眼可見的變化緩緩縮小身體,直到變成一隻體型偏大的老鷹,才落在姒昭的面前。

黑鳥甩了甩尾巴,不斷用頭去蹭女孩的身體,嗓子裡發出親密的“咕咕”聲。

“確實,好久不見。”

姒昭嫣然一笑,她拍拍黑鳥的頭,抓住它脖子上的羽毛原地一躍,穩穩的單膝跪在黑鳥的背上,“走吧,帶我去你守護的地方。”

黑鳥不放心回頭,頂著姒昭的身體將她往中間推了推,直到確保女孩不會掉下去後,才舒展著羽毛緩緩張開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