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頭皮繼續小步往前蹭著,一直走到離榻兩三步的地方,皇上才慢慢‘嗯’了一聲,古蕭忙頓住腳步,暗暗鬆了口氣,
“抬起頭。”
古蕭小心翼翼的抬頭看著溫和如鄰家老者的皇上,稍稍呆了呆,皇上瞄著他臉上閃過的驚訝,笑著問道:
“驚訝什麼?朕跟你想的不一樣?”
“回皇上,不是,是,那個不是,回皇上,是跟下臣想的不一樣。”
古蕭緊張的結巴了起來,哪還有心思去想哪能回話,老老實實的所答即所想,皇上稍稍直起身子,
“噢?哪裡不一樣?”
“回皇上,皇上和氣的很。”
古蕭緊張的答道,皇上臉上露出笑容來,
“和你祖母一樣和氣?”
“回皇上,下臣的祖母在時,不大笑,不如皇上和氣。”
皇上臉上的笑容凝了下,往後靠過去,掃了眼几上的摺子,沉默了片刻,才看著古蕭問道:
“你祖母平時是怎麼教導你的?”
古蕭為難的嚥了口口水,想了想答道:
“祖母說我天資平平,讓我守份惜福,還說過,”
古蕭喉結動了動,又咽了口口水,低聲接著說道:
“讓我做個富家翁。”
皇上伸手揉了揉眉間,似有似無的嘆了口氣,
“你祖母有你父親那樣驚才絕豔的才華在前,這天下,哪還有一個她能看得入眼的人?她說你平庸,不過是跟你父親比著罷了。”
古蕭眨了下眼睛,有些不知如何答對,張了張嘴,又眨了下眼睛遲疑起來,皇上看著他,笑著問道:
“你要說什麼?”
“回皇上,祖母最喜歡小……汝南王世子妃李小暖,祖母說她比父親聰明。”
皇上呆怔了下,看著古蕭,突然失笑起來,一邊笑一邊站了起來,走到古蕭身邊,抬手溫和的拍了拍古蕭的肩膀,
“你是個實誠孩子,心地淳良,這是古家的福份,淳良了好,實誠了好!這人,本本份份才是惜福,往後好好做學問,守份做人,就是你的大福。”
古蕭連聲答應著,聽得莫名其妙。
皇上看著他,又笑了起來,轉頭看著內侍吩咐道:
“傳朕的意旨,古蕭升兩級,享雙俸祿。”
內侍清脆的答應著,古蕭忙跪倒在地,磕頭謝著這莫名其妙的厚恩,皇上一邊看他一邊笑著吩咐道:
“去跟小恪說說話去,把你和朕說的話,說給他聽。”
古蕭答應著,又磕了幾個頭,跟著內侍退了出去。
程恪聽了古蕭的話,抬手點著古蕭的額頭,恨恨的說道:
“你個混帳東西!你提小暖做什麼?你升了官領了雙俸祿,爺得進去請罪了!”
古蕭滿頭霧水,這樣的九曲十八彎,哪是他能轉得過來的?程恪點著古蕭的額頭,對著他滿眼的茫然,彷彿一拳打在了棉花中,軟軟的著不了力,只好恨恨的跺著腳,轉身往宮裡請見去了。
程恪進宮請見,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才告退出來,皇上往後仰著,靠在靠枕上,彷彿睡著般閉目養著神,內侍悄無聲息的上前,輕輕蓋了層夾被,皇上睜開眼睛,低聲吩咐道:
“叫人備轎,嗯,先去享殿,朕要去給祖宗上柱香。”
皇上的聲音越說越低,最後一句,幾乎低不可聞,內侍答應著,取了衣服斗篷,侍候著皇上換了,在殿門口上了轎子,一路往享殿去了,皇上一個人關在享殿裡,呆了一刻多鐘,出來換了暖轎,也不回殿內,徑直出了宮門,往福音寺去了。
程恪回到家中,和父親關在內書房說了半天話,出來抄了隴州城牆上的四句詩,命人送到匯古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