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發接近年關，雲水鎮的年味也越來越濃，路上掛了彩燈，家家戶戶貼上了春聯。
林青禾最近有些感冒，整個人昏昏沉沉的，除夕當天想撐著起床和他們做年夜飯，剛走到廚房外面就聽見了吳秀花和林子貴的爭吵聲。
說是爭吵，其實就是林子貴單方面被罵，他坐在小板凳上，低著頭一口又一口抽著煙。
“好啊，好啊，你就和那個小崽子是存心想氣死我是吧，嫌我老了不中用，得，得，都不聽我的，老孃今天就死給你們看。”說著她就要去拿菜刀，林子貴終於站起來扯住她的手臂。
他的聲音很喑啞，“青禾想學文科，就讓她學文科，書是她自己讀的，未來也是她自己的，我們也管不了這麼多。”
吳秀花把柺杖一扔，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孬種兒子，媳婦跑了，兒子也沒有，什麼叫管不了，她只要姓林，在這個家裡待一天，就沒有管不了的道理，你沒聽她老師說啊，學文科沒有出路，不要花了這麼多錢供她讀書，到時候讀個屁出來！”
“她老師打了多少次電話過來，你愣是瞞著啊，要不是今天電話讓我接了，你還真就讓她學文了啊？！”
指關節都被攥得泛白，林青禾走過去，溫吞道：“奶奶，我喜歡文科，我會學好的。”
吳秀花一腔怒火正沒處發洩，見她過來，佝僂著腰把柺杖撿起來，下一秒，柺杖就砸在了她身上，“喜歡，喜歡頂個屁用，你爸不喜歡章素那個狐狸精，不照樣跟人跑了？”
林子貴見狀將她拉到身後，“媽，咱都半截入土的人了，青禾以後的日子還長，以後的日子咱也不能替她過，你就別再逼她了。”
這話徹底刺激到了吳秀花，“你以為我是為了我啊，我一把年紀了，哪天兩腿一蹬，兩眼一閉也管不了什麼了，我還不是為了你！本來也就沒個兒子了，要是一個女兒也沒什麼本事，白白花了錢供她讀書，你這下半輩子也沒什麼值得指望的了！”
她說著就要去雜物間翻農藥，“你們這是要逼死我啊，都是要逼死我，反正我也管不了了，早點把眼睛閉了算了。”
“……”
林子貴又忙著去扯她。
林青禾看著眼前幾乎是扭在一起的兩個人，看著眼前亂糟糟的一切，今天是春節，本該是個充滿歡聲笑語的日子，然而在她面前的只有一地雞毛。
片刻後，她閉上眼睛，把喉間的酸澀嚥下去，又睜開眼，一字一句道：“好，我學理科，晚些的時候我和班主任聯絡。”
頭很昏，很疼，林青禾並不想看見他們臉上此刻的表情，索性直接轉身回了房間。
年夜飯三個人都各懷心事，林青禾只吃了一小碗就回了房間。
手機在不久後彈出來些訊息。
俊於哥：【小東西，新年快樂！】
雨詩：【新年快樂呀青禾！】
江先生：【祝小青禾新年快樂】
“……”
窗外開始放煙花，她站起來，看著窗外璀璨的一切，自言自語道：“新年快樂。”
-
再次回到央城是二月份左右，按期末成績分班，她毫無懸念地留在了原來的班級，班上換了一半左右的新人，趙桃選了文科，而田佳被刷了下去。
開學第二天，江灼提著書包到一班門口，目光掃射一圈，最終定格在她臉上。
林青禾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江灼倒是理直氣壯地提著書包進來，走到她旁邊指揮道：“和我再去搞一副桌椅來。”
林青禾：“什麼？”
江灼抓了抓臉，“沒有桌椅你要我怎麼坐？去領取還要班長簽字。”
林青禾：“表上沒你的名字，你好像不在一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