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學校門口。
江以聞反手將西裝外套拿過來，往口袋裡摸索些什麼。
片刻後，他將一張二指寬的卡片遞過來。
林青禾解安全帶的手一頓，目光凝在他握著卡片的手上。
江以聞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食指和拇指漫不經心地夾著卡片，連虎口都是好看的弧度。
是公交卡。
她頓了頓，詢問的話還沒說出口，江以聞就笑了。
他眯了眯眼，語速很慢：“這個呢是當年叔叔讀書的時候辦的公交卡，辦的時候很興奮，充了很多錢，但是都沒怎麼用過。”
“還好這麼多年公交公司都沒換卡，放著也是放著，你要是不想和江灼一起回來，以後拿著坐公交用。”
片刻後，他又自嘲似的說：“叔叔年紀大了，記性不好，現在先給你，免得哪天忘了。”
“……”
愣了兩秒，她慢吞吞地接過卡片放進包裡，然後問：“卡里……還有多少錢？”
江以聞短暫思索了片刻：“不知道，應該還有很多，足夠小青禾用一整個高中吧。”
“……”
她不是這個意思。
林青禾吸了一口氣，“江先生，這些，以後我都會還給你的。”
小姑娘說這話的時候神態很認真，抿著嘴唇，眼神堅定，像是在宣告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江以聞側頭望她，笑意更深，不甚在意地說：“好，那等小青禾長大再一起還吧。”
說罷他便下車幫她拿書包和柺杖。
他解安全帶和下車的動作如此乾脆利落，甚至她還沒反應過來，江以聞就已經下了車將她的東西拿在了手上。
他的個子很高，身形明明不是健碩的那一類，但書包和柺杖此刻被他握在手裡卻顯得格外迷你。
他微微彎腰，將柺杖遞給她，柔聲道：“去上學吧。”
“……”
林青禾摸上柺杖，鬼使神差地，她壯著膽子，刻意將自己的手放得離他更近，或許……還可以裝作漫不經心地碰到他的手。
她嚥了咽口水，分明想要更進一步，在二人的手指僅有一厘米距離的時候，卻又緊急剎了車。
她看見了自己食指上留下的一道疤痕，那是小時候她學著做飯的時候不小心切到的，很嚴重，當時還流了不少血。
江以聞的手和他的人一樣，白淨修長，兩隻手放在一起對比，那道小小的疤痕顯得格外的猙獰。
他的手真好看啊。
她不能碰。
林青禾有些彆扭的地將手往後移了移，然後握住柺杖。
等她扶著柺杖站好，江以聞又道：“張開手，把書包背上。”
“……”
胸口起伏的幅度明顯變大，她深吸一口氣，壓住胸膛的吵鬧。
替小姑娘理好肩帶，江以聞這才準備回車上。
“江先生。”
剛走到車門旁，江以聞就被叫住了。
他有些疑惑地回頭，小姑娘將柺杖放低，受傷的右腳微微往後撤，然後極為鄭重地向他鞠躬。
鞠躬的弧度很小，可是配著這柺杖就顯得格外滑稽。
江以聞突然就想起了他小時候養的兔子，它發脾氣的時候也喜歡把兔頭低著，把右腳後撤，有一下沒一下的在地上彈。
又搞笑又可愛。
江以聞沒忍住笑了出來。
林青禾直起腰，看見他清淺的笑容，眼裡閃過疑惑，片刻後，還是一臉認真地說：“江先生，謝謝。”
江以聞撐著下巴，這小姑娘好像無論在誰面前，總是一副拘謹禮貌的樣子，想法也不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該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