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來的人們七嘴八舌地給官府老爺門講著剛才的巨響與爆炸,更遠處奔過來看熱鬧的人們七嘴八舌地接話。門口處產生了另一場轟鳴,持久且澎湃。
原先預備說給胡人的豪言壯語,據理力爭啥的都派不上用場。老百姓的吵嚷聲音大的能吞掉一片北風搖晃的樹林。理想中的猛虎狂嘯被擠成乳貓撒嬌。徒勞地嚷幾句話嗓子就啞了,祝元潤備受打擊。
甭管是胡人、官爺,只有讓民眾充分表達,才是道法自然。
釋放過情緒,該滿足好奇心了。聲浪自然地平息,百姓們靠了兩邊,把場地讓給了兵刃在手的雙方戰士們。
眼見得雙方各自隊形越來越緊湊,氣氛逐漸冷硬。
擇日不如撞日,免不了的殊死一戰,準備充分毫髮無損是不可能的。祝元潤想著恩師當初頂著壓力,進諫天子,勸其殺安祿山,勸其勿給與邊將實權,種種諫言,豈止是殺身之禍,株連九族之災也難免。張九齡大人的心情,愈發能夠體會。
如果今天把命交代在這裡,張大人會原諒我沒破了這旗縣的詭案吧?
若以我之死換得朝廷對邊境毒品的注意,也算死得其所。
“大膽胡人,敢公然持兇器敵對官府辦案人員。我乃旗縣縣令祝元潤,我命令你們馬上放下武器,放我們進去檢視巨響緣由!”
站在隊伍前面,祝元潤扯嗓子暴脖筋,喊出洪亮的聲音,聽得衙役們精神振奮,聽得百姓們連連稱奇。裡面是近二十個兇猛壯丁,外面是七八個已見老弱的衙役,雖力量相差懸殊,卻不失正義氣魄。
圍觀的人們都閉緊了嘴睜圓了眼,生怕漏掉一絲內容。
門裡一個領頭的神色複雜地前走了兩步。
“巨響,是有不明人搞陰謀,我們自會調查。光明教近日有聖母前來督導,不宜受驚擾,官爺們請回吧。”
“說到光明教,早有人舉報你們胡人非法聚集,以謠言戲法蠱惑民眾。本官今日親眼所見有大批民眾從你處逃出,這便是切實的證據。據《唐律疏議》,三人以上稱眾者。《斷獄律》雲:七品以上,犯罪不栲,皆據眾證定刑。你們所謂的聖母,是何品何相何方尊者,都不入大唐的正經等級。自封聖母,把當朝的皇后太后置於何地?還不快快放下刀具,束手就擒!”
新來的縣令有條有理,敢對盤桓已久的胡人果斷命令,讓圍觀的群眾交首接耳地讚歎。尤其是一些老爺們,很厭煩自己家的娘們有事沒事溜去胡人那裡聽什麼宣講、隔三岔五送去些香火錢、甚者把個什麼神像掛在家中顯著位置膜拜著,諸如此類,邪性得很。眼看著年底了,還蠢蠢欲動地企圖拉自己一同前往,拜見什麼聖女、領取什麼聖香。早期他們剛佈置牌面的時候,還影影綽綽地煽動。最近著道的人越來越多,反而令自己的清爽顯得執拗。如今這縣令大人可條條款款地都給他們指出了破綻,且看家裡老孃們還如何愚蠢。
群眾聚集得越來越多,躲在人堆裡的老爺們就有敢起鬨的了。
“對!縣令說的有道理。你們憑什麼糊弄我們的錢?”
這一聲響亮的質問,振奮人心。衙役們血脈更衝了,精神頭更昂揚了。
“還說要白白地送我們聖香,哪裡來的好心?”有會算賬的,也插上一嘴。
今日這勢頭,簡直就是佔了天時地利人和。
天時,在年前的大陰謀沒鋪展好之前,給他們消滅在萌芽。
地利,領著民眾直搗他們老巢,揭他們老底。
人和,更不必解釋,體察百姓之苦,解除民生之累,必得民心。
祝元潤昂然朝前邁進,一步,兩步,三步。
忽然,胡人擺出防守隊形,一排人拿著盾牌擋在前端,後一排人拿出弓箭搭弓瞄準。
看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