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聲音中像壓抑著什麼,只有熟悉的人能感知到,那是一隻名為怒火的困獸。

聽出了是林沐的聲音,少女放棄了要回頭檢視情況的念頭,第一次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卻忽視,說出的話平淡無波:

“沒什麼,隨便看看,”

此時林沐已經站在她的右側,梁初抬頭,似不經意間輕輕詢問:

“沐哥哥怎麼來了?”

“我為什麼來你會不知道?”林沐長腿一伸坐到了她的身旁,眼神逼視著面前的少女,壓迫感極強。

“不知道。”梁初不太自然的轉過臉目視前方。

最近能讓林沐生氣的事情一根手指都能數得過來,恐怕即便她還沒想好怎麼說,對方也知道了。

想到剛才他踹門質問霍翟的場景,林沐冷嗤一聲。

“呵,”

“行啊,正好我去和老師說你反悔了!”林沐左腿一彎,單手撐地就要站起來,結果手臂被一隻小手緊緊拽住。

“鬆開!”林沐沉聲說。

如果不是顧慮到梁初的意願,他那天當場就把證明給撕了。

感覺他手臂肌肉隱隱發力像是要甩開自己,梁初乾脆兩隻手都鎖緊他的手臂,“我不!”

他們僵持著,最後還是林沐不忍摔到她,放棄抵抗。

“什麼時候知道的?”林沐低頭看著她,

少女那雙杏眼撲閃撲閃的,有些不安。

“就......幾天前......”察覺他不會離開了,梁初鬆開了他的手臂。

“真是好樣的,自己想了好幾天都不和我說?”

“沐哥哥......”

林沐打斷她要討好的話,話語中不容抗拒:“不許去!”

“不可能!除非你也不去!”梁初眼神堅定的反駁,面容十分倔強。“你都能去我憑什麼不行?”

“梁初!”林沐很少會連名帶姓的喊她,何況是用壓抑著憤怒痛苦的語氣。

“你以為是過家家嗎?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我拒絕不了,你還不行嗎?”

那就是一個深不見底的蛇窟!

她又是女人,可能遇到的不測他想都不敢想,

說好聽點叫臥底,實際上就是送命的棋子,

每天提著腦袋心驚膽戰的活著,

要融入他們的代價不容想象,畢竟不是他們那種壞到皮肉深到骨髓裡的人渣,要昧著良心痛苦的和那群東西同流合汙,

要想辦法傳遞訊息,隱藏自己,必要的時候犧牲隊友也不能全部暴露,

包括......

犧牲自己。

而且一旦反被設計,被一槍斃命都是幸運的,因為不知道敵人會想出什麼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他真怕自己護不住她......

他甚至想到最壞的可能,那就是哪一方被暴露,被逼著朝對方開槍以證“清白”。

這對誰來說都是一種殘忍。

梁初抬頭,對上一雙通紅的狼眸,心下一痛。

她的沐哥哥啊,何時那麼失態過。

曾經想象過他紅了眼睛是什麼樣子,現在親眼見到,果然......

還是捨不得。

林沐的聲音突然平緩了些,邪氣的雙眸凝視著她的眼睛,漆黑的瞳孔帶著蠱惑,溫柔道:“你還小,不合適,乖一點,嗯?”

以往最受不住那專注蠱惑眼眸的梁初,壓下心底的悸動,眼神堅定,緩緩搖頭。

梁初嘴唇微張,只覺得喉嚨乾澀,最後還是狠下心說:

“既然都建議我去了,說明沒有更合適的人選,說是讓我考慮,不過是不能強制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