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睜開雙眼,

對上了他蒙上一層血霧的藍眼,

他單膝跪地,用劍柄托起我的下巴,讓我直面著他,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只能茫然地看著他,訕訕點頭,

他唇角微勾,笑意卻不達眼底,

下一秒我便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反應過來已經被他扛在肩上,向屋中走去,

他的長衫浸染了太多的血了,蹭的我周身暗紅,當他將我丟進浴池的時候,鼻尖才擺脫了可怖的血腥味,

我是和著衣服被丟進來的,他將衣物丟在一邊,也跟著進了浴池,

“想不到你真有這個膽子,倒是我以前小瞧你了,寶勒爾。”

他淺笑著,洗去沁入髮絲的血漬,

當他的烏髮觸及到水面的時候,我眼看著一池清水慢慢變紅,像是沾了硃砂墨的毛筆點進涮筆池一樣,紅墨由近及遠韻散開來,

“我最煩這個味道,以前每次從戰場回來都要趕緊洗去…”

“你早就知道了對吧。”

我強裝鎮定,開口打斷他。

“生氣了?”他輕抬眉頭,“要生氣的人怎麼也輪不到你吧。”

“沒有…”

我身體向後傾,試圖躲避他逼近的腳步,

“沒有?”他輕撫我的臉頰,接著解開我編著的髮辮。

我們靠的太近了,他將我靠池岸圈住,氣息噴灑在我的耳邊,

我輕輕推開他的臂膀,試圖不去激怒他,然後解開了衣襟,

層層疊疊的羅裙吸了水,沉重無比,我費了好大的氣力才將它們全部扔到岸上,

“是我的錯,我不該算計你…你想怎麼罰我都行…”

說完,我咬緊下唇,眼神遊離著不敢看他,

他猛地一步上前,激起層層水浪,在我還在詫異之際緊緊抱住我,輕笑道:“算計?怎麼和我這麼見外了…能幫上夫人的忙,我也是很樂意的。”

“至於懲罰…你自己說說看,怎麼罰你?”

我一時有些糊塗了,也不知這滿室的水霧是蒸暈了他的腦子還是我的腦子,說出來的話我根本聽不懂…

他見我不語,也沒追著問,只是幫我擦拭著皂片,洗去身上的灰塵和血漬,

我知道懲罰是逃不掉的,但我能給的不過也就床幃之事,再怎麼罰也逃不過這些…

出了浴池,擦乾身體,

我默默走向床邊的櫃子,

開啟抽屜,那個沾著血的項圈就靜靜躺在裡面,

我深吸幾口氣,將它拿出,

在轉交給依泊瑞的時候他輕撫著那片血跡,而後溫柔地給我戴在了脖頸之上…

那個晚上我覺得自己幾次瀕死,意識幾乎要脫離了身體,他卻總能在我到達極限之前鬆開,

我逼著自己沒有做任何反抗,

因為我知道他享受著我用性命去信任他的感覺…

不知折騰到了多晚,我只記得自己在被餵了一顆避子藥之後就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後面的幾天我都沒等到秋渡,奇怪的是依泊瑞也時常外出,有的時候更是夜裡才回來,

我想知道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從那之後所有人都避開了我,就連之前熟絡的僕從也只是一言不發地幹完活,然後匆匆離去…

圖姆也不在了,

我想他應該是依泊瑞故意調走的吧,什麼給格倫帶口信都是幌子而已,

但事情已經結束了,他居然還是沒有回來,這倒是讓我有點想不通。

我百無聊賴地在水榭中看著風物誌,桌上還堆著一堆晦澀難懂的商貿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