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基地收拾出來的空房間中,長桌旁坐滿了人。

梅思站在長桌的最前頭,饒有興致地將他做俘虜期間的事情翻來覆去地講。

楚雲爻坐在他的下首,察覺到梅思的說辭分明與當眾宣揚的那次不一致。

沉浸在自已世界的梅思越說越慷慨激昂,連連催促人類快點討伐異種,寬慰逝去的亡靈。

“若真如你所說,那如今的異種恐怕都擁有了思考的能力。”

“不僅如此,那群異種手裡還握著第五基地的藥物。”

主張主動出擊和主張靜觀其變的兩派爭來爭去,誰也不能說服誰。

梅思當仁不讓地成為了主戰派的代言人,勸著眾人要把握異種們尚未完成全部進化的良機。

尤安上前拍了拍楚雲爻的肩膀,示意他跟上。

尋了處僻靜的屋子,尤安開門見山道:“梅思不太對勁。”

楚雲爻的眸子閃了閃,上下打量了一番,謹慎地沒有開口。

現在情緒上頭的人佔了大多數,以至於如此明顯的漏洞都沒有被發現,戰爭恐怕將由人類這一方打響。

“他描述得太詳細了,逃命的人不是這個樣子的。”

尤安自顧自地說下去,線索如走馬燈一般在他的腦海中一一閃過。

“絕對不可以開戰,就算要開戰也要確保我們的人佔據領導地位。”

尤安咬著嘴唇思考了一番,抬頭靜靜地看向楚雲爻。

“調查梅思,拿到關鍵證據前不要輕舉妄動。”

楚雲爻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牆面,如同一座寂靜的冰山般沉默良久,才說出了尤安想要的答案。

回到會議室時,桌上的水幾乎被喝光了。

人們用仇視異種的眼神望向對立的同類, 喉嚨的過度使用只能讓他們這麼做。

會議不歡而散,楚雲爻慢慢走出第五基地時,看到昏黃的路燈下站著個紙片似的身影。

夏夜的風即便刮來也帶著驅逐不掉的熱度,吹得人頭昏昏的。

他邁開步子來到身影前,不等顧沐開口,率先說道:“這幾日得了空,哥哥陪陪小沐好不好。”

顧沐輕緩地點了點頭,愈發縮排楚雲爻的懷裡,躲避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

兩個人手牽著手漫步在無人的街道,顧沐有一搭沒一搭地踢著路邊的石頭。

稍長的頭髮遮住了他清麗的眉眼,半張臉都在陰影裡。

灰撲撲偶爾會從影子裡探出頭來,看著般配的二人沉默著前行,自帶著外人無法融入的氣場。

夏夜的蟲鳴混合著悶熱的風,許是這樣的氣氛很適合聊天。

顧沐破天荒地開始講自已的過去,不為人知的過去。

他想試試眼前的幸福是不是一場夢,夢醒之後依然身處玻璃櫃裡,沒有出逃,沒有第八基地,更沒有楚雲爻……

至今回想起實驗室,遙遠地如同上輩子的事情。

顧沐只能零碎地撿起幾塊清晰的碎片,更多的碎片被時間磨損,連他自已也握不住。

珍稀的類人異種。

這個身份幫他免除了很多實驗,無須躺在手術檯面對冷色的手術刀,只需要定時接受藥劑的注射和研究員翻來覆去的檢查。

“我是個異種……”

楚雲爻震驚地側頭,身高不過肩膀的少年依然看著前面,如同歌劇謝幕時優雅曲身的紳士般連頭髮絲都是完美的。

楚雲爻呆愣地站在原地,顧沐平靜地往前走了兩三步,拉開兩者之間的距離。

親密無間的牽手,被輕而易舉地掙脫。

少年輕輕淺淺地嘆息一聲,轉過身望著楚雲爻。

月亮從層層疊疊的雲中跳出,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