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因為下了一夜秋雨,坐滿應聘者的走廊裡顯得格外溼悶,令人不適。

看著前面的應聘者垂頭喪氣走出來,林雨緊張地擦擦額頭上的汗。

她已經連續應聘一週了,不是福利待遇不行,就是競爭者太多,因為學歷、社會閱歷等被刷下來。工作再落實不了,她們全家就要因為交不起房租,露宿街頭了。他父親也要因為斷藥,病情危急。

這是她這周面試的最後一家,紅豆集團。這裡福利待遇沒得說,競爭自然也不是一般的激烈。

她抱得希望不大。

大學舍友在這裡工作,倒給她說過面試注意的大概事項。

“下一位,林雨女士,請做好準備!”在一位男士走進面試室後,林雨聽到了自已的名字。

她捏緊自已的虎口,以緩解緊張情緒。

這是高中一位同學教給她的方法,他們一起參加過辯論賽,得過特等獎。那次辯論賽的獎品,一件名牌白襯衫,她此刻就穿在身上。

這是時隔五年之後,她第一次穿。

“哎?你是林雨?七十七中的林雨?”旁邊的女子眯眼打量著她。

“對。”聽到七十七中,林雨心裡一揪。

“我也是七十七中的,在你隔壁班。當時,你哥那件事可震驚全校了,他現在還活著嗎?”

林雨不知所措的低下頭,眼睛慌張地看向別處。

“不是吧,他還有臉活著啊?他做的那件事,把別人弟弟害死,把別人家害得家破人亡……你們家倒個個過得挺好。”

挺好?這幾年過得好不好,大概只有她自已心裡最清楚。

“你哥就該爛死在監獄,你全家都該不得好死!”對方狠狠地低聲咒罵著,拍拍她的肩膀。

林雨埋下頭,看著保潔阿姨用拖布拖著地上的泥。她配合地抬抬腳,又放下。

那年秋天也是下著這麼綿長的雨,那年秋天他送給她的傘,她到今天還用著。只是,那年秋天落在她和他心裡的泥,是這輩子也擦不乾淨了。

五年了,自從他和他母親傷心出國,再也沒有任何訊息。不知道他的病治好了嗎?不知道他和他母親過得好嗎?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和母親一定還恨透了她和她的家人,尤其是她哥。恨到骨子裡。

那位男士像霜打得茄子從面試室走出來。 他後面跟著的女職員朝走廊喊,“林雨,到你了!”

“林雨!”

“林雨!!!”

林雨的思緒被拉回來,趕忙起身走過去。

“你的著裝最起碼要整潔啊,你這?”女職員皺著眉頭盯著她的肩膀。她這才發現她肩膀上的泥手印。

“董事長有潔癖,你這個恐怕……”對方搖搖頭。

林雨走進去,是個會議室。橢圓長桌正中坐著的轉椅背對著她,桌兩旁各坐著四個面試官。

她的簡歷已經在各位面試官的手裡。

其中一個平頭面試官問:“假如有個鬼宅,你怎麼把它租出去?”

“首先,鬼宅租金往往低廉,我的首選人群是剛畢業的大學生。他們收入不高、沒有太多積蓄、渴望急切租房。當然,租房之前我會做一份調查表,其中有兩項是:是否愛看恐怖片?是否願花最少的錢租住鬼屋,省下更多錢旅行或購物?

第二個人群,是經濟壓力大的中年破產家庭。自已一個人微薄的薪水,要支撐家裡家外各項開支,養活一大家子人。

第三個人群,是需要長期化療、用昂貴藥品維持生命的病人家庭。”

平頭面試官點點頭。

另一個面試官打量著她,“你是否重視這次面試?”

“當然!”林雨鄭重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