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疑惑能夠具象化,那麼邱硯的頭頂一定有三個大大的問號。

沒死,但也不算活著?

情不自禁的激動呢喃戛然而止,邱硯愣愣盯住摩拉克斯的眼睛,試圖從那裡找出一丁點兒開玩笑的跡象。

但那燦金的顏色深邃而沉靜,沒有一絲波瀾。

“什…什麼意思?”

邱硯的聲音微微顫抖著,動作有些僵硬生澀地支起身子,不自覺地抬手伸向摩拉克斯,他從來沒有如此無比急切地尋求一個答案。

摩拉克斯接住向自已伸過來的手,指尖的觸碰輕柔而有力,彷彿是一種無聲的安撫。

隨後,在摩拉克斯的引導下,邱硯的手緩慢地移動,最後輕輕覆上自已的心口處。

在觸碰到胸口的一剎那,邱硯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微微睜大,震驚閃過之後是長久的茫然。

他的手掌,在摩拉克斯的牽引下,覆在那曾經起伏跳動的胸膛之上;但現在,從手掌傳遞來的卻是一片不可思議的平靜,如冬日深山裡的寒潭,泛不起一絲波瀾。

“我趕到時,你的身軀已被魔獸啃噬殆盡,無法復原。我只好將你的魂魄護持於這一方靈玉之中,藉由溫和的靈氣溫養你的靈魂,並用玉石為你重新塑身。”

“時至今日,已過七年的光陰。你的意識、你的情感,乃至你的記憶,才終於在此刻得以甦醒。”

“如今的你,雖然並未真正消泯於世間,卻也不再具有尋常生靈應有的表徵與特質。”

“得必有失。這是代價,卻也遵循「契約」的「公平」。”

伴隨著摩拉克斯的聲音,邱硯的手指倏的收緊,他試圖尋找回失落的跳動與溫度,但無論如何細細感受,胸膛總是如此平靜,平靜到近乎虛無的地步。

沒由來的,邱硯覺得耳邊的聲音有些失真,他緊緊攥著胸口的衣料,目光定在面前矜貴而溫和的臉龐上。

“既非死,亦非生;非妖,亦非人……”

在邱硯逐漸模糊的視野中,摩拉克斯的嘴巴開開合合,後面似乎還說了些什麼。

但他有些記不清了。

……

絕雲間的雲總是飄渺難尋,透著一股遠離塵囂的靜謐悠遠。

跪坐在後山平靜的清池邊,邱硯低頭與水中的自已的對視。

水中人髮絲輕輕搖曳,眉眼與記憶並無二致,只是眼尾處的那抹緋紅給輪廓增添了幾分別樣的色彩。

不豔麗,卻也足夠特別。

倏然風起,水中的映像被泛起的漣漪晃散成碎金般的粼粼波光。邱硯神情微動,不自覺抬手緩緩撫上心口,那裡依然平靜。

“所以……我這算是被開除人籍了?”

邱硯轉過頭向後看去。

摩拉克斯正坐在不遠處的石凳上品茶,丹橙色的髮尾與隱顯鱗片的衣襬隨風輕輕擺動,姿態莊重而優雅,即便是簡單的動作,也流露出一種非凡的氣質。聽到邱硯的聲音,他放下茶盞,稍加思索之後徐徐開口: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種說法並無不可。”

“說實話,雖然已經過了好幾天,但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邱硯手掌撐地,乾脆利落地站起身,“不過有一說一,也很酷。”

“哎呀——從今以後,我就不做人了!”

這句話說的有些歧義,邱硯自已先笑出了聲,非常自來熟地坐到摩拉克斯對面,給自已倒了杯茶喝。

摩拉克斯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含義,唇角勾起一抹淺笑,飲了一口茶。

等到再次放下茶杯,摩拉克斯看到邱硯收斂插科打諢的笑意,靜靜望向山間翻湧的雲海,髮絲在風中輕微搖動。

“挺好的。”

“這樣就很好,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