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池旁邊的石凳子上坐著一位中年男子,他低垂著眼眸,眸光晦暗不明,他一直坐在這裡觀望不遠處的校慶活動,似乎雨輕的出現破壞了他的興致,他起身後徑自走向問梅閣。

問梅閣為三層,閣下藏有一條暗道,往南可接一片白梅林,往北連線西邊的學生宿舍,往東折向聽樂樓下面的假山洞。

那中年男子走入暗道中,聽到輕微的響聲,他的腳步變得緩慢而有些猶豫不決。

“這暗道應該重新翻修過,也許這就是廖淵被滅口的真正原因。”

一個聲音清晰又透著自信,中年男子定睛望去,從對面走來之人正是雨輕,他頓覺驚奇。

“廖淵帶著手下重修聽樂樓時無意中發現了這條暗道,所以你和棗嵩便設了一個局,廖淵死在獄中,修葺聽樂樓的那些工人也全都離奇失蹤了。”

“你剛才不是站在露臺上對著學生們振振有詞,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趕到這裡?”

“許甸一直想要取我的性命,想必你對此也略有耳聞,潁川書院校慶如此熱鬧,她必會來此替死去的兄長許伉復仇,眼看著我快要回洛陽了,也是時候和她做個了斷了。

我之所以站到露臺上,就是為了給她這個機會,可我這人很惜命,在臺上演一會就換成了武藝高強的替身,臺下的那些學子以及許甸都很難識破我的這種幻術,你沒有親眼目睹真是有點遺憾。”

“你好像很喜歡玩這種把戲,但是我對此不感興趣。”

“那我就說些你感興趣的事情,棗嵩幫陳珩侵佔了葉縣那麼多的田地,陳珩為了答謝棗嵩,就把他們陳家早年私佔的老青山東鄰一處山谷送給了他,王浚在此山谷藏兵兩萬,日後東窗事發,這私自養兵意圖謀反的罪名也好讓陳家來擔。

不管是王浚的女婿棗嵩,還是王浚的主簿祁弘、副將祁連,都是你的人,實際上王浚已經被你架空了,只怕那些武器軍餉也早就被你挪到別處了,至於何時起兵,顯然是由你說了算。”

“鍾雅看中的人果然不同凡響,不過你還未進鍾家的大門,沒有資格插手這裡的事,就算是鍾雅親自來,也做不了任何決定。”

雨輕質問道:“你認為彥胄兄應該知道這裡發生的事嗎?”

鍾英不答,因為鍾雅遲早都會知道的,他從來沒有想過讓鍾雅也參與進來,但既然出身潁川鍾氏,就該理解他所做的一切。

雨輕繼續道:“彥胄兄並不知道,以後也沒必要知道,一個本不該存在的人卻為了尋找自己存在的意義,讓無辜的人背上最沉重的枷鎖,甚至甘願付出一切,隗炤,危睿夫,衛璪,還有那些已經犧牲卻沒有留下姓名的人,你可還記得他們?”

此時鐘英犀利的眼神透出兇狠的殺氣,寒聲一字一頓道:“閻羅可能放過你一次,但是絕對不會有第二次,你最好從哪來回哪去。”

雨輕輕蔑一笑:“我來這裡只是想告訴你,夏侯殊是不會來了,趙真和種旭等一些曹魏舊族士人也不會再追隨於你。”

鍾英冷笑兩聲:“一介女流之輩安敢如此?”

雨輕毫不留情的回擊道:“倘若家父尚在,爾等鼠輩安敢如此?”

鍾英眼中略有一絲驚詫,幽幽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雨輕對面前這個心中只有仇恨的人感到無比的痛惜,說道:“身份只是一個簡單的標籤而已,不能代表一個人的全部價值,而你太在乎自己的身份了,完全不在乎這些人的生死,但是我在乎,他們都是為了恢復各自家族昔日的榮光才選擇與你結盟,而你卻帶著他們的家族逐漸走向毀滅,他們已迷途知返,如今只剩下你自己孤軍奮戰了。”

鍾英似乎注意到雨輕身上佩戴的象牙鏤空雕葫蘆香囊,他曾經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在年少的他一籌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