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過警視廳臺階時,紅衫和烏鴉並肩往外走。
“第三位受害者出現了——”紅衫抖開紅色風衣下襬,揮了揮手中的案卷,“家庭主婦給外地工作的丈夫寫了一封道歉信後徹底喪失了愧疚感。”
烏鴉邊走邊翻閱案卷,修身西服的袖口露出白色襯衫乾淨的邊兒:“那位郵差取走的情緒會變成郵票圖案。你看——”她指尖劃過證物照片,信封郵戳旁印著淡藍色淚滴的郵票。
“我的助理推測,他今晚會出現在情人坡郵筒,”
紅衫從內袋抽出一封泛黃信件,“要賭嗎?我猜下個倒黴蛋是那個每天寫情書的高中生。”
烏鴉搖頭,“賭注是銀座那家麵包店的新品——我押那位獨居小說家。上週他退回的稿件信封有威士忌殘漬,顯然在靠酒精澆灌靈感。”
兩人走向停車場,夜風掀起紅衫衣角。
烏鴉忽然駐足回望街角,霓虹燈下有個穿連帽衫的身影緩步走過。
“怎麼了?”紅衫順著她視線望去。
“那個傢伙,”烏鴉轉身按下車鑰匙,“衣品真夠糟糕的。”
……
大明星的籤售會現場,顧醒在隊伍末尾踮腳張望。
唐澤真琴的栗色捲髮被陽光鍍了層金邊,簽名筆在專輯封面上游走的沙沙聲,混著前排女生們的抽氣聲。
輪到顧醒時,海報牆的射燈剛好轉過某個角度。
唐澤真琴的睫毛一眨一眨,指尖撫過專輯封面浮雕的櫻花紋路:“需要to籤嗎?”
“普通簽名就好。”顧醒注意到她手腕內側貼著卡通創可貼,圖案是《黎都愛情故事》裡女主角喜歡的一隻貓。
筆尖停頓在專輯內頁的《雪國列車》歌詞旁,唐澤忽然抬眸:“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像高倉健?”
後方傳來催促的輕咳。
顧醒把專輯往她手邊推了推:“很少有人這樣講。”
唐澤簽完最後一筆時,袖口蹭到了他手腕。
顧醒走出商場才發覺,專輯內頁多了枚鉛筆畫的貓,墨跡未乾地壓著歌詞:【玻璃窗上的霧氣終會折射出重逢的光】。
……
深夜。
顧醒站在牆壁旁,看著牆底的小洞。
他想象此刻月光在外面照耀大地,天地間裹著一層銀光。
他屈膝蹲下時,地下室陳年的黴味忽然被遙遠的海風般的鹹澀取代。
他的指尖懸在洞口半厘米處,能感受到某種跨越時空的鼻息——像多年以前,他第一次將手指伸入洞口的那個荒唐夜晚。
隔壁傳來千代迷糊的夢囈:“隆一……我們好像少算了上次買牛排的錢……”
牆洞邊緣泛起淡淡光澤,恍惚是他替聖子擋下悲愴者雕塑那夜,她睫毛上凝結的月光碎屑。
手指靠近小洞的剎那,整面牆泛起漣漪狀的柔光。
顧醒閉眼輕笑,想起唐澤真琴籤售會海報牆轉動的射燈,想起紅衫風衣掃過警視廳臺階的利落,想起輪迴盡頭的烏鴉和自己交換昏鴉紋身時說:“這算是定情信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