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東方天空才剛微微發亮,這個生產隊的隊長,他是外甥打燈籠——照舊地吹起了出工哨。婚房中的兩個新人還是被這一聲緊似一聲的哨音吵醒了。簡文凱起身,開始輕手輕腳地穿衣褲。馬玉瓊也翻身起床。簡文凱轉過頭對她說:“吵著你了嗎?你也醒了。”馬玉瓊說:“嗯,這兒離公路太近了,有點吵。”“哦!那昨晚你沒睡好嗎?”簡文凱疑惑地說。還沒等馬玉瓊回答,他就又說:“那你就再睡會兒,今天不去上工。”馬玉瓊說:“那你呢?你去上工嗎?”簡文凱說:“我反正都醒了,我今天就去上工吧!”“你去我就要去。”馬玉瓊說。簡文凱聽得她這樣說,已經下床的他轉過身,用手扶著自已妻子的肩說:“這是什麼道理?”馬玉瓊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麻利地穿著衣服。“唉,我去上工是因為我在部隊幾年,我們訓練比這時候還起得早呢!我習慣了。你今天是第一次在這邊睡覺,我就對他們說,你不適應,晚上被公路上的車吵著了,沒睡好,讓你多睡會兒。”馬玉瓊還是沒說話,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微笑著看著自已新婚的丈夫。“你看著我光笑是什麼意思嘛?”簡文凱摸摸自已的頭,說,“你不用去上工了,再睡會兒。”說完,他轉身就要走。馬玉瓊拉著他,低聲說:“你去上工我不去,我不是要被人笑話死?”“啊?笑話你?笑話你什麼?”簡文凱反過手反抓住馬玉瓊的手看著她說。在馬玉瓊的笑而不語中,簡文凱也明白了,他也有點不好意思了,兩個人手拉著手出門去了。
出得門來,他們的父親和大妹妹已經要準備上工去了。簡文英看見了他們倆,大聲說:“哥,嫂子,你們今天也要去上工嗎?”馬玉瓊對她的二姑子點點頭。簡正道看著他們倆這樣,很是滿意,但嘴上還是客套著說了一些話:“準備婚禮這段時間你們也累了,今天是新婚第一天,沒休息好,今天就不去了。”“爸,婚禮都是你們為我們準備的,我們哪裡在累呢!”馬玉瓊乖巧地說。“呵呵呵呵……”簡正道聽自已的第一個兒媳婦親親熱熱地叫自已爸,又這麼懂事,他很是高興,臉笑成了一朵菊花。一家四口人上工去了。
來到曬壩上,今天社員們都站在這兒等著隊長給他們派工。現在正是金秋時節,田裡的晚稻還沒收割,也不需要進行田間管理,所以,隊長今天安排的活路是漚肥,把飼養場糞坑裡的豬糞、牛糞、蠶沙、望月砂等等的都挑到田裡去,作為收割了稻穀後種植油菜和冬小麥的肥料。說幹就幹!大夥兒分工合作,青壯年的男社員們挑,女社員們在飼養場裡裝桶,或者把幹糞裝在竹筐裡,也有年紀大一點兒的,比如像簡正道這樣的社員,他們就下到糞池子裡把糞往外掏,好方便女社員們裝桶或者裝筐。雖然飼養場臭哄哄的,但也不影響女社員同志們一邊幹活一邊八卦的興致,真是天生的。
馬玉瓊跟著自已的二姑子來到了飼養場,正準備用糞瓢舀糞水,身後一個人已經拿過她手裡的糞瓢,自已往桶裡舀著了。回頭一看,是簡文凱。“我來舀吧!”馬玉瓊說。“我舀起這一挑挑走你就舀。”簡文凱說。馬玉瓊抬頭一看,這兒只有女社員在舀,男社員們還站在一邊等著呢!這時,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喲,你們看看,這不是我們隊上的那一對牛郎織女嗎?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不多睡會兒?今天就出工了?”馬玉瓊看向聲音來源處,只見是一個身材中等、矮胖的女人,年齡也不大,二十多歲,自已也見過,就在婆家後面那個院子裡居住,結婚的時候還來家裡吃過席呢!馬玉瓊聽到這句話,作為新媳婦的她很不好意思,臉都紅到脖子根了。其他人也聽到了這句話,都笑嘻嘻地意味深長地看著新婚的兩口子。簡文凱也聽到了這句戲謔他們兩口子的話,他並不生氣,反而直起身,大著嗓門對所有人說:“哥哥嫂子,兄弟姐妹們,我家玉瓊剛過門,今天第一天上工,請大家多多擔待些,有什麼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