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店很小,小得只擺得下兩張摺疊桌。孟漓伸頭往裡看了看,其中一個桌子已經有人坐著了。

她便坐在了另外一個空著的子上,宋時跟她一起落座。

這早餐店開了很久,孟漓印象中,它就已經在了。只不過十幾年過去了,老闆早已不是小時候那個人了。

宋時環顧四周,牆壁原本的顏色早已看不清蹤影,牆上掛著的壁扇,裡面的扇葉上已經被黑色的灰色裹滿。即使是最大風,吹過來,也是沒有任何感覺。

孟漓將油條和粥推到他面前:“將就吃吧。”

宋時蹙了蹙眉,沒有動手。

孟漓也不強求,讓錦衣玉食的宋時吃這些,簡直會要了他的命。

鄰桌的人吃完便離開了,狹小的店鋪內,除了忙碌的老闆,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孟漓咬下一口酥脆的油條,另一隻手舀了一口粥送進嘴裡。鼓囔囔的臉頰被塞滿,看著胃口格外好。

宋時微微歪著頭,低沉的眸光落在女人的唇上:“他是誰?”

“誰?”孟漓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繼續喝粥。

“四樓那個。”聲音帶著探究,希望得到對方的解釋。

“他?”孟漓蹙眉,長長的睫毛撲了撲,為難得回憶了半天,“好像叫于飛吧。”

“昨天剛認識的。”

宋時挑了挑眉:“剛認識就請人去自己的房間?”

孟漓放下勺子,看了一眼吃得乾乾淨淨的碗底,平靜得說:“我請誰進我的房子,好像跟宋先生沒有關係吧?”

都離婚了,管得真寬。

“我覺得,宋先生不如先解釋一下你現在的行為?”

她的頭髮隨意盤起,身上穿的都是很常見的家居服。坐在身著華麗,氣質矜貴的宋時面前,像是兩個世紀的人。

宋時的指尖在腿上微微震了震,抿著唇,沒說話。

孟漓低頭,看著他面前絲毫未動的食物,輕薄的唇微啟:“人只有充分了解自己,才能知道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如果做什麼事,都是下意識的行為,那跟動物沒什麼區別。”

“你現在,就像一個小孩。”孟漓嘴角帶著笑意,語氣像是跟多年摯友在敘舊,“想盡辦法,想得到對方的一點關注。就算得到的只是一顆微不足道的糖,也會欣喜若狂。”

這種感覺她太熟悉了。

從高中那年,他誤闖了她的房間。

從她看到了那個桀驁的少年起,她一直充當的就是這樣一個角色。

為了能考上同一所大學,她從班上中等水平的成績,在最後一年實現跳躍,直接進入了年級前十。

但是這樣還不夠,因為宋時在他們學校的成績是長年穩居第一。他所就讀的高中是全市最好的,只是排名靠前,根本就拉近不了距離。

後來高考完,她又從王叔的口中試探出了宋時的志願表。

一路過五關斬六將,也才只是跟他在一個大學讀書。

那時的她,除了宋時,裝不下任何人。哪怕宋時對她不經意之間的一瞥,都能讓她高興很久。

她一步一步得將自己從陌生人,變成了他身後的小跟班。

也不介意他的朋友對她的嘲笑,她的目標非常明確,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她就知足了。

看,十足的戀愛腦。

只是現在,經歷過這麼多之後,情情愛愛已經在她心中沒有之前那麼重要了。她對他,已經沒有了少女時期的悸動。

有的只是傷痕累累的疲憊。

如果是以前,宋時做這些事情,她還會幻想這個人是不是開始接受她了。

但是現在,她只覺得厭煩。

厭煩他的掌控,厭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