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粥,喝了藥,冬遲戴上眼鏡,安安穩穩地坐在床上處理公務。

下午有個他必須要去的會,但他如今這身子沒法自已過去,只能叫人來接或者讓祁未然送。

冬遲煩得很,這會要是開在前天,他還能叫祁未然開車送他,但現在不行。

他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祁未然、該怎麼正視兩個人的關係。

看祁未然的樣子,那些話他應該是一早就想說了,只是才抓住這樣一個檔口。

自已平日裡不給祁未然吐露心聲的機會,基本上都是鬧了一通把藥喝下後就兩人各忙各的了。祁未然察覺得到他情緒的變化,他也能察覺到些祁未然的變化。

祁未然端藥進來時的神色從不情不願到平靜淡然,不過才一個月的時間。到最後,他甚至還能看到祁未然眼神中夾雜著的幾分探尋。

不過冬遲從沒細想,也不敢細想,他不願落入自作多情的境地。

思索片刻,他還是打了電話給冬家的司機。這司機是冬家的老人了,冬遲叫他來接自已開會,總比對著祁未然這麼個危險分子要強。

“滴——”冬遲從監控裡看見司機的臉和舉到監控下的工作牌,按開了車庫門,自已活動了一下胳膊,慢慢挪到床邊的輪椅上,推著控制器駛出大門。

冬遲的房間在一樓,祁未然這會兒在二樓的陽臺畫畫,應該看不到他出去。

冬遲房間的監視器能看見整棟房子及外圍的情況,他工作之餘也喜歡盯著陽臺的那一塊顯示屏看祁未然畫畫。陽光在祁未然髮梢的筆尖流動,盡數傾瀉在他的襯衫和畫布上,十分好看。

床頭有幾個呼叫器,冬遲有事就會連著拍,這樣無論祁未然在哪個房間都能看得到他、聽得到他。

結婚之後,祁未然也送過幾次冬遲去公司開會,不過一直待在樓下,等冬遲開完會再接他回去。

等冬遲的時候,祁未然一般都會去公司樓下的咖啡廳吃個點心,那兒的音樂和裝修他很喜歡。

店裡的草莓酸乳酪很好吃,如果點得到他一般都會給冬遲打包一份帶回去。

吃甜點的冬遲斯文安靜,就像祁未然最初見到的那樣。

過了一會兒,車開到了公司樓下,冬遲搖著控制器推輪椅上樓,神色平靜。

病情不復發的時候,他情緒很穩定,也不會在公司裡發脾氣,偶爾有那麼幾次實在是生著病強撐著來開會,他才忍不住罵了幾句。那幾次之後,公司上下都開始怕他,也慢慢對他敬而遠之了。

電梯到了,冬遲直接推著輪椅進了會議室,等著各部門給自已彙報工作。

天色向晚,冬遲還待在辦公室裡沒走。

彙報結束後,他就一直留在這處理工作上的事,一來是他難得來一次,平時各部門有什麼要緊事可以趁著這次機會找他當面溝通;二來是他真不想回去。

他知道自已在逃避,但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祁未然。

他既不願在言語上處於下風,又不想太過銳利激化和祁未然之間的矛盾,他不知道祁未然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冬遲不能繼續以過去的眼光看待這個所謂的毛頭小子了,他深刻地明白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