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嘀噠嘀嗒駛出長安城,過了半月,我待在庭院中,舉著傘,等待著那人的出現。

大雨如注,落在青石上,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他的身形又長高不少,深黑色的眸子中透露著一股孤傲之氣。他早已不是當年的暴躁少年,七年的時光,足以改變一個人的性子。

“凌霄姑娘,你找我何事?”劉恆淡淡地問道,他不再叫我的全名,而是一股尊稱,透露著一種客氣。

“代王,你可知長安城的變化?”我單刀直入,說話直接。

劉恆的眉毛微微蹙動,他深深地瞟了我一眼,說:“知道。”這些年,他跟周勃私下早有走動,利凌霄跟周亞夫交往密切,他若有所隱瞞,倒是顯得愚蠢了。

“太皇太后,囑意你。”我說的言簡意賅。

劉恆的面容表情看不出變化,只是聲音有些微顫:“為何?”

“你勤儉愛民,這些年積極抗擊匈奴,守護了大漢的和平,你聰慧好學,謹言慎行,最主要的是,這些年,你沒犯錯。”我答道。

“那多虧凌霄姑娘的提醒,才讓本王在郴縣沒有糊塗。”劉恆客氣地說道。

“這個給你。”我將呂雉寫的懿旨遞給他,劉恆開啟一看,大吃一驚,上面赫然寫著傳位給他的訊息。

“凌霄,她竟然……”劉恆吃驚地說不出話來,呂雉居然真的不想傳位給呂氏家族,原來,原來她並未背叛高祖。

“人人都羨慕那個位子,那無上的權力,可又有誰能夠真正的駕馭得它?”我在浠瀝瀝的雨聲中嘆道:“太皇太后是傳奇,這些年來,你也看到了,百姓安寧,邊疆安全,人人手裡有餘糧,她駕馭的很好,已功德圓滿。”

“她認為我也可以?”劉恆冷不丁地來了這句話。

“代王,我相信你可以。”我看著他,淡然地說道:“你記住,以後去長安城的時候,要小心周勃,他是權臣,有自己的黨羽。”

劉恆點點頭,此時的庭院外,站著一位女子,她看著自己的丈夫與那個面容姣好的女人在竊竊私語,心中一陣兒苦澀。

七年了,他一直忘不了她。甚至有時倆人親密的時候,他還會叫著她的名字。

“竇夫人,好久不見。”我跟劉恆說完話,往庭院外走的時候,看見了發呆的竇漪房,我淺笑著,打著招呼。

雨停了,我們收起雨傘,站在荷花池邊聊著天。

“利老闆,你喜歡代王嗎?”竇漪房突然說出這句話來。

我看向她,笑道:“你忘性真大,不是早跟你說了嘛,我有心上人。”

竇漪房的神情似乎有些出乎意料,她說道:“可是你總是一個人。”

我看向她,講述道:“若是沒有記錯的話,荷花盛開的日子,他的生辰也快到了。只是我們總是陰差陽錯的誤會,生生分隔了這麼多年。”

我將燕墨雲和我的故事緩緩講給竇漪房聽,她鬆了一口氣,嘆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小家子氣,總是擔心你跟代王……”

“小女子的心性,有時也很可愛。可是竇夫人,你要知道,你是天生貴命,將來貴不可言,你確實該收起性子,將自己往母儀天下的方向,培養培養了。”

“利老闆!”竇漪房驚訝地望向我,我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我很看好你的,加油!”

七月,驕陽似火。

呂雉突然病入膏肓,在彌留之際,她重新調整了人事任命,將呂祿封為上將軍,統御長安城內的北軍,呂產統領南軍。

她將我叫到床榻邊,慢慢地說道:“我已經給了呂家很多次機會了,他們若是愚昧,那就是他們的造化了。你千萬不要管。”

我點點頭,看著她這副模樣,傷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