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時候,洪祥來了趟墨瑞居,說是瘋婦在獄裡死掉了,原因是跟獄裡的另一個瘋子打架,加上常年不見太陽的惡劣環境導致身體本來就有很多小問題。
人就這樣沒了,洪瑞突然覺得這麼多年對他們的恨變得可憐又可笑。
她買了口較好的棺材讓店活計送去了南郭村,洪祥也沒有發喪,買了些香表火紙,自已親自給瘋婦梳洗打扮,穿了壽衣,請了村裡的青壯年,將人埋了。
市井流傳的南山王跟朝廷的仗並沒有打起來,百姓們依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惦記的仍舊是田裡的莊稼長得好不好,交完稅銀還有沒有的剩。
洪瑞寫了幾封信,裝進了洪祥的包袱,給他了三十兩銀子,幫著他把南郭村的幾畝良田租出去了,親自將他送上了去長安的馬車,跟他說到了長安就走水路去南粵鳳城山,“既然那瘋婦走了,你也該跟洪森木團聚去了。路上保重!”
最近石昌縣來了個白蓮教,據說白蓮教以“普化在家清信之士”為號召,形成了一大批有家室的職業教徒,稱白蓮道人。因其“在家出家”,不剃髮,不穿僧衣,又被稱為不剃染道人或有發僧。由白蓮道人組成的堂庵遍佈南北各地,聚徒多者千百,少者數十,規模堪與佛寺道觀相比。堂庵供奉阿彌陀佛、觀音、大勢至(合稱彌陀三聖)等佛像,上為皇家祝福祈壽,下為地方主辦佛事,也有一些修路築橋之類的善舉。堂庵多擁有田地資產,主持者往往父死子繼,世代相傳,堂庵的財產實際上是主持者世傳的家產。有些頭面道人勾通官府,交結豪強,成為地方一霸。
他們還在石昌的郊外建了一座白蓮堂,白蓮堂的堂主自稱導師,還有個聖姑,坐在一個白蓮花臺之上,受眾人拜。說是人生來罪孽深重,每日都要懺悔已之過,白蓮上神若是感受到了誠意便會護你一生周全。
是以贖清罪孽,這一生便會順風順水,生病也不用吃藥就能自愈,遇災就能逢凶化吉。
若是罪孽深重者就要散盡家財,還要跪在白蓮堂受鞭刑,直至孽障消除。
於是乎就有人死在了白蓮堂,這死的人是一個樂善好施的鄉紳,在石昌百姓中間的口碑極好,才引起了眾怒,但白蓮教的信徒也多,雙方就起了激烈的衝突,許多人死在了這一次衝突裡。
一下子就驚動了朝廷跟南山王,陸續又傳來其他縣有關白蓮教的罪行,這一回,朝廷跟南山王格外的和諧,一致對付莫名出世的白蓮教,可這白蓮教的信徒實在太多,又是帶發在家修行,他們根本就抓不到那幾個頭目,當他們奔去白蓮堂的時候,早空無一人了。
就抓到了坐在白蓮坐檯上的聖姑,聖姑一身白衣,頭頂白紗,官衙將人押上囚車,遊街示眾的時候早沒了坐在白蓮臺上的出塵氣質。
洪瑞也跟著家裡幾個人上街瞧熱鬧,正當曲念說,過來了過來了,就見一中年男人撲過去,拍打著囚車,遠遠的洪瑞認出來了那個男人,正是阿那村的王獵戶,他扒著囚車,整個人都被拖在了地上,高喊,“你們弄錯了,這是狗兒娘,狗兒娘,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怎麼不回家?你怎麼跑到囚車裡了,你什麼時候成了白蓮教的聖姑啊?”
一連串的問題沒有一個人回答他,就見囚車裡的女人一臉木然的看著前方,彷彿聾子一樣。
囚車走至跟前,洪瑞認真辨別了一下,那不正是幾年前離家出走的餘寡婦嗎?她以為這餘寡婦逃離了這裡去了別的地方落地生根安穩過日子去了,怎麼就變成了聖姑又回到了石昌縣呢。
押送囚車的衙役將扒著囚車的王獵戶反手押住,跟著囚車一起往前走。
洪瑞後來專門去打聽了一下,說是王獵戶給衙門送了些銀子將人贖了回來,王獵戶的娘去年就死了,家裡的孩子也六七歲了。
洪瑞還是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