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地裡的活忙完了,回到院子的時候就看見騾子圈口堆著一大堆苜蓿草,幾個孩子在後院玩鬧。

“怎的又弄了這麼多苜蓿回來?”

“我們給了銅板,曹家阿奶讓我們再去割,我們就又割了些。”

“你們怕是沒看出來人家跟你們假客套。”

“管她真客套假客套,反正她說了我們就割了。”秦豆麵部表情神采飛揚道。

“我覺得她挺誠心的,不信你問夫子。”秦嶺說。

“你夫子怎麼會知道?”

“夫子跟我們一起去的啊。”

“什麼?!”洪瑞所有的怒氣都攢到了一起,忍也忍不住,“你三個跪下!”

三個大一點的孩子你看我我看你的茫然,見他們毫無行動,洪瑞順手撿起地上的一個枝條,怒喝道,“跪下!”

小孩子們才看到他們阿孃是動了真格的,趕忙跪下了,不知所措的秦山跑過去抱住了洪瑞的腿,臉就埋在洪瑞的腿上。

“阿孃為什麼罰我們跪?為什麼可以不跪?”秦豆仰著臉,一臉的不服氣。

這個場景讓前世的回憶一湧而來,他們小的時候為什麼會偏心?為什麼老三秦豆挨的打最多?也最煩她。

就是這樣,她做事總愛出頭,總愛反駁自已,總愛問為什麼。

“你阿弟最小,連話都說不全,難道是他將你們夫子帶過去的?”

秦豆繼續不服氣,“本來我們去就不帶他的,他非要跟著,夫子才說他抱著阿弟一起的。”

這老三果然是沒有半點眼力勁,說的話句句踩中洪瑞的尾巴,“你們阿弟你們不能抱?不能交給我?非拿你阿弟當藉口,一有事就找別人的原因?你們敢說你們沒有誘導慫恿你們夫子跟著?”

“這些是為什麼要自作主張?不能問我一問?”說完就想揚起手裡的細棍抽下去,被拿著筆墨紙硯過來的曲文墨給截住了,“娘子,不怪他們,是我非要跟著去的。”

洪瑞轉過臉正欲張口罵的,一想這是孩子們的夫子,當著孩子們的面,不好訓斥,少了對夫子的尊重,他們必然學不好。

這也是她第一次認真看這個男人的臉,眉目清晰,鼻子高挺,尤其是一雙淺淺的鳳眼,睫毛很長很濃密,眼裡透出來的光又清澈又深情,被他這樣盯著看,咻的洪瑞紅了臉,低下頭去,火氣也消了大半。

語氣也溫柔了許多,“今日有夫子給你們求情,這鞭子我就不抽了,今日你們至少要學十個字,學不會就沒有午飯吃。”

她才發現自已捏著細棍的手還在他手裡,趕忙將自已的手抽了出來,拉著秦山就要匆匆從後院退出去,“娘,山,也學。”親籤不願走。

洪瑞望了眼曲文墨,見他緋紅著兩頰道,“留下山兒,我能照顧得過來。”

她趕緊撇開臉,“辛苦夫子了。”自已一人出了後院。

到了灶房就打了盆水,把手仔仔細細的洗了兩遍,然後把買來還沒用的雪花膏扣了一坨,在手上仔仔細細的揉搓,自已這粗糙皴裂的手放在一個細長,白皙裡真的很難看。雖然那隻手的手心,還有食指中指間也有些硬繭。

如何比都顯得自已的手太過醜陋了些。

午飯過後,曹家婆子就來了,那笑容裡藏不住的窺探,譏誚,打量,“秦家娘子好福氣喲,那白面書生我見了,長的真俊啊!什麼時候辦酒席啊?”

“辦喜酒肯定要叫曹嬸的,到時候曹嬸肯定要來的。”

“那是肯定,哪個媒婆介紹的啊?咋沒辦酒就住進你家了?”

“先來住幾天,阿嬸也曉得我家孩子多,要是不習慣,還能反悔的。”

“啥還能反悔?那你可得抓住了,別讓這嫩鴨子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