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真儀不愛奼紫嫣紅,卻偏愛玉竹。

悠竹園裡的金鑲玉竹還是她和趙仕安剛成婚時,一起種下的。

此時,瞧著滿眼的青翠欲滴,想來這一年多里趙仕安有吩咐下人在精心打理。

她真恨趙仕安的多情。

倒不如直接將這片竹林砍個精光,她也好死心。

女子揪住一簇竹枝,洩憤般搖了搖。

身後的玉瑩瞧著眼前人如此動作,忍不住開口道:“姑娘,那日主母一番話估計就是藉著六公主氣您呢,您可不能遂了她的願!”

秦真儀側身睨了一眼身後人,撇了撇嘴角,鬆開手中的竹枝繼續往竹林深處走。

她能不知道謝嬌蘭的小算盤?

多嘴的小丫鬟。

玉瑩神色困惑地撓撓頭,剛剛那一眼瞧著姑娘似更氣惱了呢。

丫鬟跟上去連忙拽住秦真儀的袖口繼續安慰:“姑娘,”

頓了頓,她四下打量一圈後附在秦真儀的耳邊小聲道:“姑娘,您這失憶症何時才好呀,瞧您都忘了,您跟大人從小一起長大,您陪著他一起唸書,一起來京趕考,大人對您的情意,那自是不一樣的……”

“你說什麼?!”女子驀地頓住腳步側臉看向玉瑩。

趙仕安是大商五十那年,連中三元的新科狀元,他們成婚時已是大商五十一新元初,而顧妱妱是在大商五十三年年末入的公主府。當時趙仕安對自已的說辭是,顧妱妱剛入京前來投奔他。

她一直以為他跟顧妱妱小時候不過是幾面之交,還以為男子常掛在嘴邊的恩情也不過是顧妱妱入公主府不久為醉酒意外落入花池的趙仕安喊人搭救……可照玉瑩的說法卻完全不是她以為的那樣。

想到這裡,秦真儀呼吸一滯,諸多質疑的話語一齊湧向喉嚨處,可最後說出來的卻只有一句:“不可能!”

玉瑩連忙伸手捂住女子的嘴巴道:“噓!小聲點,姑娘。”

大人和姑娘嚴禁自已提及二人早些年的過往。

丫鬟往秦真儀身旁再湊近了些,輕聲道:“怎麼不可能了?奴婢瞧著大人就是最愛護您了。”

秦真儀心塞,穩了穩心緒,壓著音問:“我…我自大商五十年起就一直待在商京?”

話一出,她感覺自已胸腔內壓著一股巨大怒氣,兩隻手不自覺地緊緊攥在一起,指甲似要嵌進肉裡。

女子的動作看在玉瑩的眼裡,卻越發覺著困惑,姑娘怎麼越來越氣了?

她冒死提及過往是想讓姑娘知道大人與其之間的情意,六公主越不過去,主母那日所說的更不必放在心上。

可這……丫鬟抿了抿嘴唇,蹙著眉想起方才女子揪住竹葉搖晃發洩的模樣,頓了頓答非所問道:“姑娘,您彆氣了啊,不然奴婢想想辦法讓這悠竹園裡的竹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害害病……”

“啪!”

秦真儀伸手彈了下小丫鬟的額頭。

“哎喲!”玉瑩摸著發紅處嘟囔道:“姑娘!您又打我……嗚嗚……”聲音裡透著滿滿的委屈。

秦真儀感覺自已總有一天要被這個蠢東西給拖累,板著臉冷斥道:“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聞言,玉瑩愣了愣。

女子又投來一記威懾的眼神,她才連忙點頭回道:“姑娘,我們是跟著大人一起上京的,只是大人中舉後竟然被六公主迷惑住了,他就、就將我們安排在郊外的一處別院……”

原來如此,趙仕安哄騙了她!

秦真儀心底壓著暴怒,想要宣洩卻又沒辦法像從前那般直接怒吼出來,此時她只能咬緊牙關忍著,還要將氣到不停顫抖的玉手藏匿於水袖中。

窒息的沉默。

好一會兒,女子才黯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