頌春搖頭,“這個奴婢也不清楚。老太君想必這會子不得閒,奴婢帶姑娘先去吃杯茶解解乏吧。”

怡珍答應了,跟著頌春去了耳房。

顧昀是來辭行的。

外祖父親自開口要帶他走,父親也答應了,說母親離世,外祖父悲痛欲絕,讓他去陪伴盡孝。

望著父親憔悴瘦削的模樣,幾日間彷彿蒼老了十幾歲,顧昀心裡也痠痛難忍。

他知道,祖母和父親都是傷心的。

他更是懷疑,母親的死跟自已脫不了關係。

下巴上的傷痕猶在,這幾日沒有好生料理,掉了痂,露出疤痕來。

到底母親因何緣故恨他至此,恨不得讓他去死?

到底因為什麼緣故,母親拋棄了父親和他,走上絕路?

年幼的顧昀,百思不得其解,失去母親的痛和對自我的懷疑,在他心上重重的劃了一刀。

外祖父明日就要帶他離京,不知何時父親才會接他回來。他必然是要來祖母這裡辭行的。

祖母原本不想讓他走,但外祖父親自過來同祖母說,不知說了些什麼,祖母鬆口了,同意他暫住清河。

而父親,聽了外祖父的話,當即就同意了。

就好似,兒子的去留,根本不在他心裡一樣。

有那麼一瞬間,顧昀覺得,這個世界拋棄了他,他飄飄蕩蕩,魂不知何處是歸處。

一夜無眠。

次日顧維平強撐著精神,送崔簡和顧昀離京,一直送到離京百里處。

不管送到哪裡,終究是要離別的。

這一瞬間,顧維平好似終於意識到兒子要走了。

靜書留給他的唯一的孩子,要離他而去了。

顧維平將顧昀抱在懷裡,淚水止不住的滴下來,落在顧昀的脖子裡,激的他渾身激靈了一下。

父親是捨不得他的。但母親的死,壓垮了父親。

在他心裡山一樣巍峨高大的父親,這一瞬間,變成了一個被喪妻之痛折磨的痛不欲生的男人。

崔簡上了車,崔顥過來牽著顧昀的手將他也送上了車。

又同顧維平話別。

但其實,不管他說什麼,顧維平都聽不到心裡去。

崔顥搖頭嘆息,上馬揮別而去。

顧維平一直眼看著車隊走的沒有影兒了,才慢慢回過神來。

顧春在旁又等了一會兒,勸慰他道:“爺,回吧,老太君還等著你呢。”

顧維平告假在家,自從崔靜書離世以後,鴻臚寺那裡他一日也沒有去過。

他這樣的狀態,衙門裡的差事,他也應付不來。

一回了家,顧維平就病倒了,渾身高熱不退,夢囈不斷,太醫來了三四回,開了藥,勸慰老太君道:“侯爺悲痛在心,鬱結不解,病勢洶湧,當細心調養才是。”

老太君又是心疼又是傷心,本也是多病在身,自已也吃著藥,這下子兒子又病了,家裡連個照料的人都沒有。

她更是想起靜書的好處來。

如今幸好把怡珍接了來,她為人細心,又溫柔孝順,照管湯藥,調理粥羹,料理內院的瑣事,外頭有顧春打點,內院有碧琴和她,也算安穩有序。

崔靜書離世後,碧琴沒有跟著回清河去,依舊留在正房,之前她跟著崔靜書料理家事,一應瑣事都信手拈來;如今又由怡珍從旁照管,侯府暫也出不了岔子。

顧維平病倒,身邊不能離了照顧的人。鄒老太君想起文姨娘和陳姨娘,囑咐二人輪流照顧,又把身邊的大丫鬟尹秋打發去顧維平那裡照顧湯藥。

怡珍服侍老太君吃了藥,又來看著尹秋帶著小丫鬟們熬藥。

藥熬好了,尹秋端了藥過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