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得福祐”四個音拉得又高又長,餘音響徹天穹,震得數傾丈高空上的祁鈺身子一歪,好在扶欒及時扶了一把,不至於劍墜人亡,否則要是被人知道,伏妖蜀總指揮使是因為御劍不當,高空墜落而亡,多沒面子!

祁鈺訕訕一笑,趕緊掐訣專注御劍,就算知道自己修為高超,也很難克服恐高心理,一不留神就能翻車。

“別慌,他們發現不了我們。”扶欒突然道。

祁鈺心想,我可不是慌,任誰被這大嗓門一呼都能嚇一跳好麼!

不過轉念一想,能喊出這號氣勢得要多少人啊!誰能擺出這麼大架子?想到這裡,心裡不免發虛,不慌是假的,不過萬丈高空之上,縱使耳聰目明如祁總使,也瞧不清鹿城全貌。

“你說......那鬼影特意引我們來鹿城會是為了什麼?難不成真布好陷阱,就等我們自投羅網?”也不對吧,一般佈置陷阱的獵手都不會這麼明目張膽的引導獵物吧?不是應該虛晃一槍再循循善誘嗎?

扶欒凌空向下看了一眼,只道:“離遠一些,靜觀其變。”

祁鈺控著定霜繞了鹿城一圈,最後終於尋了處視線死角,那是塊凹地,地勢比周邊都要低,四周磚石瓦片,頂面斷牆被幾根橫七豎八的木樑攔著,中間剛好形成一塊中空地帶,估摸著該是兩棟大樓傾倒時恰巧撞在了一起才造就出這麼一個暗角。

放眼望去,到處都有御衛把守,只有他們待的這一處,剛好被斷壁殘垣圈裹在中間,形成一個天然庇護所,不遠不近,能清楚得看見前方大部隊的一舉一動,還不易被人發現,最適合暗中觀察。

只是前方不御衛眾多,氣勢洶湧,人群中間似乎圍繞著什麼人,看不大清樣貌。

祁鈺匆匆掃了一眼,忽地愣住:“那不是......”

斜後方不足十米的距離,半棵槐樹孤零零歪在土裡,樹幹像是被人當頭劈開了,一半斜插土裡,苟延殘喘,一半躺在廢墟里,枝丫光禿禿一片,死氣沉沉毫無生機。

果然沒撐到花期啊,祁鈺想。

扶欒隨之看過去,亦是一愣,便聽祁鈺惋惜道:“好可惜,我還以為能開花呢。”

她自顧自道:“先前見它時還結了骨朵兒,看著實在可憐,我便度了一縷靈識給它,本想助她開花的,沒想到還是沒熬過去。”

“一截枯木而已,浪費靈識做甚。”

祁鈺解釋道:“先前還挺有生機的,雖說成不了精,但三年五載活著不成問題啊,我瞧著可惜,才度它靈識的。”

扶欒卻道:“它原本便不屬於這裡,留在此地只是外力使然,從它來到這片土地開始,便註定走向消亡。”語氣平淡至極,像在陳述一個萬物如是的事實。

而祁鈺只覺得刺耳,道理她都明白,但話從這人嘴裡出來好像就變了味,聽著總覺得冷漠森寒。祁鈺忽然想到了自己,不屬於這裡的何止是這棵槐樹呢?自己也從來不屬於這裡,難道如他所說,也註定消亡麼?

一顆心倏地沉了下去。

細微的情緒變化也逃不過扶欒的眼睛,他問:“怎麼了?”

祁鈺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想起一些糟心事而已。”話一出口,祁鈺忽然想起來,這棵槐樹可是天香樓的老古董啊,腦海中倏地浮現那夜蘭香的模樣,當時她就覺得這棵槐木不簡單,那顧盼流轉滿目繾綣的眼神,分明是在睹物思人!只有看著扶欒的時候,蘭香曾露出過同樣的表情。

難不成槐木是蘭香養大的?還是青梅竹馬的感情結晶?因為不可控因素被她帶來了鹿城安置?

這樣一想,心裡的那點憐惜頓時風雲散盡,甚至覺得那棵爛木頭相當礙眼。

心臟沉了又沉,她猛地抬頭望向扶欒:“你怎麼知道它原本就不屬於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