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一翻,心裡也覺得好笑:“當球踢呢?”

扶欒頓了頓,像是真的在思考似的,片刻後,他道:“費腳。”

祁鈺“噗嗤”笑出了聲,她順著擁抱的姿勢將腦袋抵在對方肩窩裡,笑得直抽氣:“哎喲,不行了,笑死我了,我頭也沒那麼重吧,您太小看自個兒的腳力了尊上大人。”

往常祁鈺都是“喂、哎、你”的喊他,扶欒向來也聽慣了“尊上”這個稱呼,那是妖民們對他們的統治者的尊稱,代表敬重、敬仰。但如今這個稱呼從祁鈺嘴裡喊出來,卻平凡多出了一絲其它味道,像是撒嬌,扶欒如是想。

祁鈺笑著笑著就停了下來,四周靜下後,那股難以言喻的尷尬再次漫上心頭,特別是她現在這個姿勢,完全像是往人懷裡鑽的,實在太羞恥了。

她仰頭哈哈尬笑了幾聲,道:“我要是真的死了,腦袋送給你也不錯哈哈。不過你別踢我臉啊,我這臉皮生的不錯,不能糟踐。”

扶欒垂眸看她一眼,冷笑道:“你死都死了,腦袋還怎麼送我?”

“對哦!”祁鈺像是忽然反應過來,想了想又覺得不對,便繼續道:“不對,他們剛剛還說要弄死我,扒我的皮,砍了我的頭給你當球踢呢,我這不得提前交代一下嘛!你看,我倆也算生死之交了,你若收到我的腦袋還真能忍心踢啊?”她眨巴眨巴眼睛,抬頭望著扶欒。

月華柔柔地撲進了她的眼眸裡,像是融化在了裡面,波光靈動,蕩人心絃。

扶欒抬手將她整張臉蓋住,轉向一邊。

他目光微暗,道:“你不會死。”說罷便鬆手往外走。

“不過,你若還跟著我的話,就不好說了,到時候不管是被扒了皮還是擰了腦袋,本座一律給你打包送回伏妖蜀。”

聽了這話,祁鈺喜笑顏開的一張臉即刻垮了,心裡拔涼一片。

她背靠著牆壁,整張臉陷在黑暗裡,腳下幾顆碎石子被她踢得飛起,咚咚幾聲撞在對面牆上。

祁鈺低聲道:“我還以為你至少會收藏一下呢。”

碎石窸窸窣窣落在了地上。

扶欒停步,轉身看她:“什麼?”

“沒。”祁鈺斂了失落,從暗處走出,月光打在她臉上,她一如既往的笑著道:

“不過你頭髮顏色怎麼變了,銀色的,挺......”

她其實想說挺好看,不,太好看了,可對上那雙淡漠的湛藍眼睛,她就不想說了,轉而而道:“挺奇怪的。”

扶欒看她一眼,不以為意:“本座真身即是如此,先前你見到的只是術法所化。”

“哦。”祁鈺點點頭,笑了笑:“這樣啊”。

她站在巷口,本是一腳可以踏出去的距離,可偏偏因為面前擋了個人,叫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祁鈺忽然覺得有些委屈。

委屈什麼呢?

可能是滿懷期待奔赴而來的時候,自以為的君心如我心不過一場一廂情願,也可能是眼前這種令她無所適從的冷淡,那雙好看的眼睛裡少了她想看的東西,譬如欣喜、溫柔或是其他。

月上雲梢,冷冽銀光鋪灑而下,祁鈺垂頭看著地上的影子,有些茫然。

那影子忽然動了動,幾乎快和自己腳下的影子重合到一處。

扶欒低頭看著她:“你不該來這裡。”他語氣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一如他們相識之時的漠然。

祁鈺依舊木木盯著那影子看:“為什麼?”

扶欒面色不變,語氣微沉:“兩族交戰,你便不能獨善其身。”

兩族交戰!是了,妖族不會無緣無故佔據人族領地。妖族歷來勢微,西州有霧山門鎮守,東州有伏妖蜀威懾,又有伏妖塔固守靈脈之上,近百年來不曾掀起過風浪。如今一切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