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鈺隔了老遠就看見院子裡面跪著的兩個身影。

這倆貨動不動就愛給人下跪的習慣什麼時候能改改!

縱身落地,一人一腳。

“擱這兒拜年呢!”

倆下屬直接被踹了個大馬趴。

凌天摸著屁股猛一回頭:“去你大......”呼之欲出的髒話在看到祁總使臉的頃刻間原封不動嚥了回去。嘴巴張了半天:“大......大人啊!”

“嗯。”祁鈺點點頭,抬眼看到裡屋站著的人。

她徑直繞過門口趴著的兩個倒黴鬼,邁步進屋,回頭使了個眼色:“你們搞什麼?趴著多難看!丟人現眼!趕緊起來說話!”

胖子眨巴眨巴小眼睛,覷了凌天一眼:“怎麼辦?還跪不跪啊?”

這回還真不是他倆想給人下跪,但凡能挺起腰桿過活兒,誰他媽願意低頭哈腰給人下跪啊,那還不是官大一級壓死人麼,何況裡頭站著的官可不止一級的差距。

凌天咬牙小聲:“跪什麼跪,老子才不跪他,咱們聽總使的!”

胖子原地滾了個圈,肚子挺巴挺巴爬了起來,不忘拉了一把凌天。兩人亦步亦趨跟著領頭老大背後,進了屋。

進了屋,祁鈺才弄明白了原委。

所謂的鹿城伏妖蜀分部其實就是擠在九夭巷犄角旮旯裡的這間小破院,院子還是當初祁鈺來鹿城部署時用自己私房錢買的個二手房。放在現代,那就是老破小一個,空間狹隘不說,一院兒倆戶,攏共兩屋子,老房子地基還極低,比周邊後期重建的房子低了半個頂。

這不,昨夜鹿城下了場暴雨,四周八方屋簷上的積水都臨幸了這個小矮子,大雨沖刷再加上排水不暢,矮坡那面外牆整整泡了半夜水。巧就巧在這裡,那牆還剛好就是那日被扶欒一劍劈出大洞的那面。

現在,半邊屋子都塌了,還有幾片碎瓦掛在橫樑間將落不落。

樓猙孤零零站在破頂之下,一動不動盯著那幾片搖搖欲墜的碎瓦。

看著落寞無比。

祁鈺張了張口:“額......這......”活該跪!下雨了也不知道回來看看......

心裡多少有些歉疚,畢竟這倆看屋子的手下也是被她抓去客棧充壯丁用的,說到底,自己該背一半責任。

“鈺兒,這屋子是當初你辛苦攢錢置辦的,還記得嗎?”立在簷下的人幽幽開口道。

祁鈺上前,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記得,房子太老了,是時候換了。”

“換了嗎?”樓猙喃喃道,像是自言自語:“可這裡,鈺兒花了很大的心血啊......”

“我知道。”沒有人能比我更清楚其中艱難啊,祁鈺心想。伏妖蜀一年的俸祿才那麼點兒,喝花酒都不夠,更別說購置一套房產。當初祁鈺隻身一人來到鹿城,力排眾難,掏空了自己的所有積蓄才換了這麼一個破院子,也就是有了這個分蜀,雍都那幾個老東西才支援她的鹿城部署計劃。

當初部署收伏赤煉大蛇的時候,朝廷那幾個狗官處處出來跟她作對,非說什麼鹿城乃大雍命脈,萬萬不可因為一條長蟲毀了祖先數百年大業,爭相出頭上奏,請雍帝否決祁鈺的提案。當時還是影青玄那廝吹了一口耳邊風,讓雍帝放權,批准她鹿城伏妖計劃,後來雍帝確實退了一步,准許祁鈺放手一搏,但也就是退了這一步而已。雍帝下令籌建鹿城伏妖蜀分部,祁鈺全權負責,只有分部成立了,才有合適的原由引赤煉入鹿城地界,再來個甕中捉鱉。

所謂“名正言順”之理,實際就是任之隨之,不管不顧也經費支援,純屬口嗨。若是祁總使能耐好,抓捕了赤煉,那是她應盡職責;若是不成,那也無傷大雅,反正朝廷沒有損失。如意算盤打的叮噹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