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拎起飯缸子,“今天食堂午飯提前,工作人員一天四頓輪流用餐,這波有鹽焗皮皮蝦、避風塘蟹、可樂雞翅,鄭老您去麼?”鄭偃擺擺手,張陽橋卻聽得眼冒金星,“老鄭,我先回梧桐院拿飯缸子了,給你打一份,等我回來一起吃。”張陽橋在酆都用陪護兒女證辦了酆都交通一卡通和酆都食堂飯卡。觀賽臺上四分之一程式設計師離席,各處工作人員也三五成群往食堂走,張陽橋逆著人潮往酆都辦公大樓跑去,像一團風,推門進籬笆院,兩張飯卡掛在脖頸,一手握一個搪瓷飯缸子往食堂跑去。

打飯的紙人食堂大爺臉上兩團墨染紅暈,朝張陽橋咧嘴一笑,“橋橋,來看你爸爸啊?”張陽橋點點頭,接過不鏽鋼夾子,只摘帶籽皮皮蝦往搪瓷缸子裡碼,“楠叔,你不去外面看看?今天好熱鬧,好多人。”紙人大爺憨厚笑笑,“不去咯,怕擠到我這胳膊腿,擠掉了還得修。”張陽橋又拿了幾個桂花酒釀大福,放在飯缸子上,打了兩杯甘蔗汁,刷過飯卡,慢悠悠往回溜達。

這廂紅旗隊九十多位道士已達成作戰默契,成犄角之勢在曠野上站成二十八星宿位面圖,直奔蟒蛇而去。苗疆少女安可還在跟小竹仙不緊不慢聊天,“我在西南大學唸書,上個月阿孃給我寄了包裹,包裹放在桌上,剛被拆開,裡面的食物就被瓜分完畢,我看著空蕩蕩的紙盒,只得一個個觀察室友,看看到底是哪一個誤食了阿孃給我郵來的蠱蟲。”小竹仙樂得花枝亂顫,頭頂竹葉簌簌作響。

齊乘星不管準備摸魚躺贏的隊友,舉著兩把匕首往丘陵上跑,瞄準機會逮到一條落單黃鱗巨龍。那龍四爪踏金,瞳色盛火,站在山巔睥睨曠野。齊乘星矮身貓腰繞到黃龍身後,剛要舉起匕首猛擊七寸。突然間平地生筍,筍繞黃龍一圈,長勢迅猛成嫩竹,苗疆少女安可從腰間拔下洞簫,貼到唇邊,曲奏悠揚,嫩竹抽條,漸豐茂,如籬笆院落一樣將巨龍四面圍起。巨龍扭腰剛欲騰飛,毛竹漸彎,封住籬笆院頂。此黃龍是剛出鋼鐵籠子又被封在竹籠之中。簫聲淒厲,毛竹根系往裡移動,竹籠越收越緊,變作小簍。黃龍四肢蜷起,將自已擠成了一個不規則的立方體,仍勉強掙扎,一下下往毛竹上撞,試圖衝破樊籬。毛竹撼動不得,巋然彎立。

小竹仙和苗疆少女小跑過來。苗疆少女笑著解釋,“我在阿竹的竹獸裡下了蜈蚣蠱,竹可速速長成,可像橡皮泥一樣任意變幻形態。會拘龍,卻不知道從何殺起,留給你了。”說罷兩人又往下一處去。

齊乘星隔竹縫和黃龍對視,匕首刀刃插不進密實竹縫,一時間也沒了辦法。龍虎山張小天師留意到這廂情境,御劍飛來,道一聲,“這有何難?”劍停駐在竹簍之上,無視黃龍乞憐雙眸,懷中掏出化屍水,從空中灑下,毛竹斑斑點點,變作湘妃竹,黃龍痛苦扭曲,鱗片血肉盡腐,現出森森白骨,幾聲淒厲咆哮,躺倒在地,沒了聲息。齊乘星嘖嘖作聲,心覺殘酷又毫無立場評判。

一條三尺餘寬的花斑大蟒之前,二百斤和尚和鄭姓道士對噴,“鄭孤氿你個老幫菜,這蛇我先尋得,還未一擊,你跑來作甚。”鄭孤氿外表約莫七十多歲,頭髮花白,仙風道骨,皮笑肉不笑譏諷道,“這蛇寫你名了?你叫它一聲爸爸,它答應嗎?若無一擊即中的本事,莫要逞能。”舉劍抬手,霎時間風雨雷作,一道天雷劈過來,直直砸在花斑大蟒頭頂。花斑大蟒還吐著信子,未及反應已是斃命,變成癱死在地模樣。饅頭和尚憤而不平,拿出銅缽高高舉起,要和鄭孤氿動手,被藍旗隊友勸了過去。

張陽橋端飯缸子坐回電腦前,正看見齊乘星沒頭沒腦滿曠野亂串,到處揀包又無從下手的模樣,掰皮皮蝦殼吐槽,“跟這幫修行之人比起來,星星好弱啊。”鄭偃端起甘蔗汁,笑眯眯,“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嘛。”張陽橋覺得師父意不在此,又不好反駁。

曠野廝殺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