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陽橋抬手飛出刀片,朝他擲去,“你若當時攔住歹人,蒙西諾本有救的。”楊雲風身手了得,閃身躲過飛刀。刀刃錚錚然釘在牆柱上,楊雲風關灶火,端上瓷鍋,擺好碗筷,一如十多年來在家的每一天,“你剛上岸,便被我留在碼頭的眼線盯上了,不然你那雕蟲小技,誰能上鉤?躲你兩年,時機不成熟,真不敢見你。”
張陽橋不往桌邊坐,楊雲風彎腰一枚枚拾起刀片,遞到他手裡,抓住雙腕凝視他寒潭眼眸,眸中怒火凝仇,“你揹著蒙西諾屍首離開南洋,我觀望三個月,幾波人遙至馬六甲尋覓瓷匣蹤跡,無功而返。我腳底抹油,找不到我。家裡沒人,屋內外被他們翻找紛亂,地也墾了幾遍,你設那障眼法,無人可破,故而沒人找到瓷匣,蒙西諾那魂兒還好好的。鄭山亭和林遠道鬥得正烈,沒人想起我們,想來那匣子是個無關緊要的法寶,這事兒過去了。你同我在大陸好好生活吧,戰火漸起,身邊有錢有槍才安全。”
張陽橋嗤笑一聲,掙開他雙手,拎起棉包袱扭頭出門,“一面之詞,我不信你,等蒙西諾醒來,我聽他說。”
方知命舉手發問,“那兩個老妖怪顧不上你們,放西諾哥的小匣子可以挖出來了呀?帶去柏林和他的軀殼團聚。”
張陽橋苦笑,“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
張陽橋有著野獸一般的直覺,比常人快上幾許,直覺在山川湖海的冒險中救了無數次性命。此時他站在楊雲風廈門居所門外,抵著梨木雕花門板,覺得楊雲風話裡漏洞如篩,還需再觀望一二。
果不其然,三日後路邊海鮮館,楊雲風與人把酒交盞,喚人‘山亭兄’,又推過珠玉彩寶被摳下斑駁陸離的瓷匣,訕笑道,“手頭緊,把值錢的賃了,瓤子沒變,兄臺不介意吧?”鄭山亭開啟瓷匣往裡打量,嘴上卻說道,“不打緊的事兒。”張陽橋指間掐訣,招不來蒙西諾魂魄,那匣子不知何時被挖出來,又被開啟幾次。茫茫四海,再也沒有蒙西諾的神識所在。
齊乘星打斷張陽橋回溯,“蒙西諾三魂七魄找不到了?那到底還在不在?”
張陽橋抱住馬頸,心內惆悵大過憤怒,“若是孤魂野鬼,我魂兮招得。蒙西諾不在了,不知道哪個混蛋將他湮滅無蹤。”
齊乘星瞭然,“所以你才遍尋礦脈,拿稀有金屬做那個殼子,活死人肉白骨,平地生魂。”齊乘星留學時輔修哲學,頗有想法,“那從殼子裡培育出來的蒙西諾靈魂,和原裝的本是兩個。他,還是他麼?”
張陽橋靜悄悄,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半晌方答話,“照這麼說,新靈魂都未見得知道當夜發生了什麼。”
齊乘星皺眉,“姓楊那小子必然不會說實話,你這性子不會輕饒於人,定是他招不出一句真相,你才將他食肉寢皮,骨灰攪進牛奶一飲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