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序,深夜,侯君集.。
星月無光,夜黑風高。
晚秋的寒意凍得連狗都不願意多吠幾聲,生怕驚動了黑暗中嗜血的精靈。
在這可怕的寂靜和冰冷的黑暗相交融的深夜,所有的人也都老老實實躲在被窩兒裡,連頭似乎都不願露出來,不知道是在害怕冷還是在害怕某些虛無縹緲卻又久遠流傳的東西。
侯君集的打更人是一個六十多歲的鰥夫。他不是本地人,而是十五年前逃難到了這裡的。誰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當別人問起他時,他只說自已姓林。再因為他向來沉默寡言,個子又高又瘦,褶皺的面板就如同乾枯的木頭,久而久之,大家便都叫他林老頭或者老木頭。
此刻,老木頭剛打過三更不久,正抱著酒壺窩在小木屋的躺椅裡小憩,一旁還蜷縮著一隻跟了他好幾年的老狗。
酒壺裡的燒刀子剩的不多了,老木頭還得靠著這一點點烈酒熬過寒冷的夜,所以他每一次都只喝一小口,然後在嘴中回味好一會兒才肯嚥下去,隨後他便會微眯起渾濁的雙眼,一臉享受的慢慢回味。
孤獨的老人,慵懶的老狗,醉人的酒,在這淒寒靜謐的夜裡,竟也有一絲的溫馨。
然而,美好的事物總是難以為繼。
微弱的燭光中,微醺的老人突然睜開了雙眼,而那原本渾濁的雙目此刻卻發出一道精光。
只是,他也僅僅只是睜開了眼睛,身體卻仍是在躺椅裡一動未動。
數息過後,小木屋的屋頂上傳來了幾道微不可察的腳步聲和破風聲。
聲音遠去後,木老頭低聲呢喃道:“八個輕功如此了得的人,竟在深夜裡來到這窮鄉僻壤,看來今夜有大事發生了。”說完,他抿了一口葫蘆中的烈酒,然後再次閉上了雙眼。
黑夜此時也再次恢復了寂靜。
許久之後,看似睡著了的木老頭再次睜開了眼,他扭頭看了看不遠處的滴漏,低聲嘆道:“都四更了竟還沒動靜,哎,看來又是一個難眠的夜啊。”
說著,他拿起打更用的梆子和燈籠,滅了燈燭,慢悠悠的走出小木屋。
老木頭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半晌後低喃了一句:“希望是我多慮了吧!”隨後,他慢悠悠的順著老舊的街道走去,同時一慢三快的敲響了梆子,用低沉渾厚的聲音喊道:“天寒地凍!早睡早起,保重身體。”
聲音悠遠又富有節奏,在這寂靜而空曠的夜,竟似有回聲,如遠古祭祀時的禱文。
然而,老木頭還沒走出多遠,手中敲擊的節奏卻是突然間一滯,隨後他轉身,雙眼中凌厲的目光透過燭光望向身後的黑暗,而後一陣馬蹄聲從黑暗中傳了出來。
在這寂靜而空曠的夜,急促的馬蹄聲如同催命的魔咒,無情的打破了整個小鎮的安寧。
片刻後,街尾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拉著架雪白的精美馬車疾馳而來,一襲白衣的車伕全身籠罩在雪白的斗篷中,宛若從仙境而來。而馬車的前後跟著的卻是四匹通體黢黑的駿馬,馬上人則都籠罩在寬大的黑袍當中看不見面貌,一黑一白,卻更像是幽冥中走來的鬼差。
侯君集的青石街道並不平整,但白衣車伕的趕車技術卻是頂尖,在那般快的速度下,馬車四角寫著大大李字的白色燈籠卻只是輕微的左右晃動。而四位黑衣騎士的騎術也是了得,無論馬車是快是慢,四匹黑色的駿馬始終位於馬車四角一丈的位置,不遠不近。
高超的騎術再加上腰間寒氣森森的佩劍,無不顯示出這一行人並非普通的旅人。
遠遠看到此番場景的老木頭連忙讓到了街邊的牆根底下,然後靜靜的等待這一行人從自已面前疾馳而過,就連打更的聲音也暫停了。
老木頭並不想多事,這些人無論來自仙域還是出自閻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