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油光水滑的驢子拉著板車溜溜達達往前走,黑驢脖子上的鈴鐺也不時發出清脆的聲響。

小幼娘被孃親抱著坐在板車的後邊兒,她稀罕地瞅著周圍的景物,看著荒涼的小道慢慢變成寬敞的大路,四周鬱鬱蔥蔥的茂盛草木也變成了不遠處高大的城門。

城門上刻著兩個快要被風雨消磨乾淨的字——漳縣,穿過那道城門他們便進入漳縣最為繁華的縣城了。

負責趕車的趙金山老爺子熟練地把驢車停在了集市旁的大樹底下,牽驢的繩子往樹上一捆,老爺子就衝他們擺了擺手:“行了,你們走吧,記得一個時辰後過來找我。再晚些我可就走了,不等你們了。”

小幼娘乖乖應了一聲:“謝謝六叔爺,我們一定早早回來,跟六叔爺一起回家去。”

滿頭白髮的老爺子把腰桿兒挺的筆直,他瞅著小幼娘軟乎乎的笑臉輕哼了一聲:“少跟我說好話,反正我就拉你們這一回,往後別想再叫我幫忙。”

老爺子撇著嘴,一副嫌棄極了小幼孃的模樣,可趙老二和江秋娘都是明眼人,自然看得出老爺子的面冷心熱。

漳縣的縣城和趙家村之間距離可不短,要是沒個驢車坐著只靠他們兩條腿走路,估計得走上一個多時辰才能到地方。

原本趙富貴一家子買了驢子就是專門做這個生意的,但誰讓他家昨晚上翻了車,不僅把趙富貴的腿摔折了,還把趙老二五個都摔進了小清河裡。

要不是小幼娘及時想起六叔爺家也有一輛驢車,他們恐怕連出行都難。

又好好跟六叔爺道了聲謝,趙家六口這才湊成堆往集市裡走。

如今這個時辰過來趕集的人已經不多了,路邊攤子上擺著的蔬菜瓜果看著也都不怎麼新鮮。

江秋娘先領著他們直奔成衣店瞧了一圈,她原本是想給家裡六個人都買兩身衣裳的,但一看成衣價格貴的嚇人,要真買了衣裳她這八兩銀子就要花去大半,想來想去索性買了兩匹布,打算回去讓趙老太幫著做。

一匹選了深藍色,做男子的衣裳再合適不過。另一匹江秋娘讓閨女兒自己選,只是趙五娘對這個不太在意,小幼娘就指了其中一匹青色的。

小姑娘說這是小花小草的顏色,看起來乾淨清爽。

江秋娘先付了一筆定金,他們這會兒東西還沒買完不方便抱著布匹到處跑,打算回頭再過來拿。

掌櫃就給他們簽了單子,叫他們等會兒拿著單子過來交錢取貨。

買完了布匹接下來就是鞋子,江秋娘早看不慣小幼娘腳上那雙連底兒都磨破了的鞋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給小姑娘買幾雙帶繡花的小鞋。

幼娘長到這麼大一直穿的家裡二堂姐的舊鞋,這還是第一次她能有新鞋子穿。那鞋頭上還有兩朵小小的繡花,看得小幼娘小臉都紅了起來。

離開了成衣鋪子,趙四寶剛想拉著小幼娘往香椒鋪子去逛一圈,找一找有沒有適合做菜的調料,不遠處的吵嚷聲立刻引起了幾個小孩兒的注意。

小幼娘本來就是對啥都好奇的性子,身邊又有趙四寶這個愛湊熱鬧的,兄妹倆對著身後四人招呼了幾句便跟著人流鑽進了人群裡。

人群的包圍圈裡,一粗腰大肚子的中年人滿臉紫紅躺在地上人事不知,和他長相有五分相似的年輕人扯著一個灰衣小夥哭鬧不止,吵著要讓他賠命。

小幼娘跟趙四寶聽了一耳朵,這才知道這對父子到路邊的攤子上吃湯圓,結果一碗湯圓沒吃完,中年人忽地就捂著脖子倒地不起了。

他兒子以為做湯圓的小夥子在裡面下了毒,正拉扯著要讓對方賠命。

趙老二四人匆匆跟過來的時候,那年輕人已經準備拉著湯圓小夥子去見官了。

他們一家對這種事兒都不太感興趣,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