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猛地看向沈黛,一臉駭然:“小姐,是……長志!”

可不是,出現的人正是長志。

沈黛冷笑一聲,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對方布了這麼久的局,今天要揭開了麼?

小蝶手腳麻利,拆掉沈黛的束髮,幫她梳了個最簡單的髮髻。

李燦燦則在一旁幫沈黛擦臉,紅一道灰一道的,看得她在心裡暗自嘀咕。

【這是看大鬍子重傷,下黑手去了吧!臉上怎麼還有血?】

沈黛:“……”她要是有李燦燦的功夫,保不齊讓楚衛國假傷變真傷。

見小蝶梳好了頭髮,沒再耽擱,取了李燦燦的面巾戴上,掀了車門簾就出了車廂。

小蝶緊跟著出來,看沈黛打量車伕的位置。

解釋道:“小碗說怕別人認出來,我們重新租了輛車。”

“車伕……大概是看熱鬧去了。”

【愛看熱鬧是國人的天性嘛!】

有道理!

沈黛回身打量了李燦燦一眼。

李燦燦仍然穿著她的衣服,兩人站在一起,別說,不看臉還真像!

就聽人群中傳來沈明遠驚怒的聲音。

人群泱泱,有那知道長志身份的,在向周圍人介紹。

“長志,我待你不薄,當初你老子娘死,還是我出錢安葬的,為何你……”

巷口離府衙後院並不遠,也就四五丈的距離。

此時巷子靠近沈家的位置,已經堵得水洩不通。

沈黛三兩步來到巷口,扶著牆,踮起腳尖往巷子裡看。

但見人頭攢動,密不透風,並不能看到裡面的情景。

小蝶雙手緊抓著衣角,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恨不能將長志拖走。

“怎麼辦小姐,老爺在青州待了六年,出入都帶著長志,大家肯定會相信他的話!”

她不明白長志為何會如此惡毒,明明三天之前,他還是一副客氣的模樣。

李燦燦湊上前,將馬凳放在沈黛面前,示意沈黛踩在上面。

這是把馬車上的上馬凳拿過來了?

沈黛來不及多說,直接站在了上面。凳子不大,一尺半高,正好將眾人盡收眼底。

從沈黛的方向望過去,正好看到眾人的側臉。

被圍在沈家門口的有八個人。

沈明遠一臉怒氣,站在角門前方,身後跟著長存,兩人都恨恨地瞪著面前的長志。

長志一身青色夾袍,原本的他比沈明遠要高些。

此時卻佝僂著肩膀,腦袋低垂,不敢看沈明遠。

長志身後一丈遠的地方坐著一個乞丐模樣的人,身上披著又髒又破的布單。

他頭髮凌亂,布單下衣衫襤褸,還帶著暗黑色的血跡。

醒目的是,他右眼上裹著的布條,布條滿是汙穢,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可怖的是,眼睛位置竟還在慢慢往外浸著液體。

左腿也不自然地扭曲著,看起來像是斷了。

沈黛暗歎,看他這可憐的樣子就讓人同情,何況家人慘死。

一聲輕咳引起了沈黛的注意。

沈明遠不遠處,和梁同知站一起的大漢動了動。

就見他單手將拳頭放在嘴巴上,乾咳了兩聲。

大漢四十多歲,一身玄色錦衣,壯如鐵塔一般。

沈黛有印象,及笄禮時去見客,他讓沈黛管他叫胡伯伯。

——正是千戶所千戶胡安邦。

兩人身後各站一名隨從。

聽到咳嗽聲,長志像是反應過來,忽地一撩衣襬,直直跪下。

“老爺,你糊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