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上梳洗,小福先出門去找崔大夫問問情況。

沈黛坐在桌前,抱著杯子暖手。

冷,還是冷,哪怕裹著羊裘衣,依然如同身在冰窖一般。

陶土的杯子上下一般粗,帶著泥土般的厚重,只隱約感到一絲暖意。

屋內陳設很簡單,一桌一床,一目瞭然。

左側窗戶下有個小書案,上面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

右側的牆邊則靠著一個浴桶,旁邊放著一個簡陋的衣架。

洗臉架在……沈黛歪頭看去,洗臉架放在門後,裡面的水還冒著熱氣。

——看來驛站房間裡的佈局都一樣。

嘴唇有些疼,她下意識舔了舔,又端起杯子輕抿了一小口。

一路上滴水未沾,原本紅潤的唇失去了光澤,裂開了些細小的口子。

大腿內側火辣辣的疼,可遠比不過心焦。

她心裡焦急,卻也知道,這個時候急也沒用,只能等機會。

門外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

應該是有人從將軍房內出來了,沈黛來了精神,豎起耳朵聽著。

“怎麼會血流不止?”

衛六這廝,下手真狠。他塗的那毒,竟讓血無法凝結,若流盡,人只怕也...\"

“他奶奶的,我這就去找衛六,我要擰斷他的脖子!!”

小福走之前,向她介紹過坐在將軍屋裡的三人。

都尉大槐是個大嗓門,寡言少語的是趙參將,剩下的一個是則李副將。

腳步聲中,三人邊說邊走遠了。

沈黛努力聽著,門卻沒有再響,看來衛二還沒有出來。

一杯水沒喝完,小福就推門進來了。

就見她眼睛紅腫,臉色比哭還難看,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將軍都快不行了,崔大夫怎麼還能睡得著?”

小福不敢相信般,孤零零站在門邊,就像路邊被拋棄的小狗。

“小福,”沈黛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機會來了。”

聽完沈黛的講述,小福抬頭,眼淚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等我!”她啞著嗓子丟下一句話,又出了門。

走到將軍的房門外,小福深吸一口氣,向裡面喊了聲。

“首領,我有重要的事要向您稟告。”

衛二身為將軍親衛,身兼數職,暗衛營的訓練計劃也是出自他之手。

暗衛營眾人都會稱呼他為“首領”。

“什麼事?”

衛二開啟門,表情淡淡,只以為沈黛還不死心,要喂將軍“靈藥”。

沒看到沈黛,心裡一鬆,只道她已經放棄了。

“這……”小福遲疑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在這說嗎?”

衛二狐疑地打量著小福,見她臉上神情不似作偽。

又掃了一眼門口的守衛,心裡明白外人是進不來的。

而且他也正打算去取些東西……

稍加思索,他開口說:“你跟我來。”

聽到腳步聲消失,沈黛等了片刻,為了方便行動,脫下皮裘。

用力搓了搓手,試圖讓凍僵的手指恢復些靈活。

接著便從門後的洗臉架上端起一盆水,蹣跚著來到隔壁門前。

天邊泛起一絲乳白,天就要亮了。

門口的親衛伸手攔住她的去路:“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沈黛端著盆走的更近了些,讓兩人看清楚盆裡的清水。

“我可不是什麼閒雜人等,福首領讓我來給將軍整理面容。”

見親衛遲疑,沈黛低聲斥責:“就不能讓將軍走得體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