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簾掀開的剎那,寒風裹著黎明的微光與一群將士的指指點點貫入眸中:
大纛附近,數十個將士圍成半圈,中間是張峰抓著柳磬的衣領,將他懸於半空,按在了旗柱之上。
少年額上包紮的白布,在昏暗火光下格外刺眼,他死死咬著下唇,雙拳在身側緊握,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皮肉裡——正是昨夜被母親指甲掐過的位置,新辱舊痛一併湧上,眼底那抹沉寂的狼性再次被點燃。
項小滿生怕張峰下手沒輕沒重,連忙喝止:“瘋子,你幹什麼?快鬆手!”
張峰瞥了項小滿一眼,又看著柳磬,冷哼一聲,手下使力,將他甩了出去。
砰的一聲悶響,柳磬倒飛出三丈遠,身上雖疼,卻未發出一點聲音,迅速爬起來,惡狠狠地怒視張峰。
項小滿微微皺眉,卻沒有理會柳磬,徑直來到張峰面前,壓著聲斥道:“你欺負他幹嘛?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瞪了張峰一眼,又問,“何時到的?”
“剛到啊!”張峰咧嘴一笑,“聽說你僅用一天,就兵不血刃取下璋城,我再不快點,功勞可都要讓你搶了,當然要馬不停蹄的趕過來……”
說著,笑容突然收斂,提畫戟指著柳磬,“小爺我趕了一夜的路,好不容易才到,又累又餓,想著抓緊時間睡一會兒,他竟然敢攔著不許我入帳,我說,你從哪找的這麼個傻小子?”
“呃……”項小滿一陣頭大,看看柳磬,無奈的搖搖頭,“他叫柳磬,柳世辛的兒子。”
“哦?”張峰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打量起柳磬,絲毫不在意他那吃人的目光,看了半晌,突然笑道,“你也開始擺譜了,居然讓一個守城大將的兒子給你看門,不過嘛……”
他看向項小滿,項小滿心念一動,立即用只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試試他。”
張峰會心一笑,立即上前,繞著柳磬轉了好幾圈,就像是在端詳一件物品:“嘖嘖嘖……年紀小、性子急、脾氣倔、身手也不見得怎麼樣,好像連給你看門都不配吧?”
刀子般的蔑視與譏諷剮過柳磬的耳膜,少年攥緊的拳頭髮出骨節摩擦的脆響,脖頸青筋暴起,卻始終咬著牙未發一言。
“怎麼?不服氣?”張峰將畫戟往地上一杵,戟尖入土三寸,“來,接我三招還能站著,我就承認你的本事,並且自領二十軍棍,以罰我擅闖帥帳的罪責。”
柳磬仍然未動,從張峰對項小滿的態度上,他已然斷定二人關係匪淺,卻不知到底深到何種地步,但他自認沒有任何過錯,死死盯著張峰的同時,也在等待項小滿的態度。
張峰明知故犯,且已親口承認有錯,他很想看看自己剛剛投效的主公會如何處置。然而他卻不知,項小滿與張峰本就一直同宿一帳,此時更是有意試探他的本事,當然不會有任何舉動。
張峰見柳磬紋絲不動,眉峰一挑,不耐之色更濃:“小子,不敢打就滾一邊去,別擋道!”
話音剛落,一步踏出,蒲扇般的大手便朝柳磬肩頭撥去,這一撥看似隨意,卻裹挾著千鈞之力,若真落實,尋常士卒怕是要被掀飛丈外。
也就在手掌即將觸體的剎那,柳磬動了,他沒有後退,反而猛地擰腰側撲,去抓立在張峰身後的方天畫戟。只是也小瞧了張峰的臨戰反應,在他堪堪避開掌風的一瞬間,張峰下意識抬腳側踢,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腰腹。
“咔嚓!”令人心悸的骨骼斷裂聲響起。
柳磬整個人橫飛出去,砰的一聲摔到地上,他想站起來,但肋骨斷開的劇痛讓他額角瞬間滲出冷汗,然而卻仍是倔強的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手捂右腰,身子半蹲,一雙眼睛依舊燃燒著不屈的火焰,死死鎖定張峰,如同受傷的孤狼盯住獵人。
“剛才,算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