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隱瞞,只能如實相告,說大公子昨晚出了府,不在屋裡。”

桑嘉一把推開阿玉伸過來的手,氣得臉色鐵青,“你倒是什麼都不替爺遮蓋,吃裡扒外的東西。”

他奇怪自己,先前怎麼還會覺得她不錯,這會兒是越看越心煩。

“大公子,給奴婢十個膽子,也不敢說假話欺騙王妃。”

“走開,別擋了爺的道。”

桑嘉繞過阿玉身邊,大踏步進了臥屋。他將腳上的髒靴子一蹬,往暖榻上躺下。

擔驚受怕,累了一個晚上,早已疲憊至極。剛才又捱了打,他顧不了屁股上的青腫,閉上眼睛,很快就打起了輕微的呼嚕。

阿玉躡手躡腳跟著進了屋,看見大公子已熟睡。她抱來棉被,輕輕給大公子蓋上,不敢弄出一點聲響,怕再次招惹上他。

阿玉對屋子裡的丫頭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退出了屋子。她想了想,出了院門,往王妃的院子跑去。

……

日勒客房裡,月娥睜開眼睛,伸手摸在自己額頭上。燒退了,頭也沒有那麼痛了,多虧喝了百里郎中熬的湯藥。

她翻了個身,摸著腰身上貼的膏藥,那裡還有一片火灼般的疼痛。

窩呱兒捱了那麼重的打,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身體還抗得過去嗎?

月娥心裡一急,掀開雪白的蚊帳,下了床。

“娘子,您醒了?”臥房裡,站著許久不見的扎哈。

她有點拘謹地搓著手,沒有了先前的隨意。

“扎哈,你來了,什麼時候到的王府?”月娥驚喜地問。

“奴婢昨晚到的,王爺吩咐奴婢,以後就在娘子身邊侍候了。”

“好,扎哈,我還天天念著你呢,生怕你也…”

月娥打住了話頭,剛與扎哈見面,不吉利話不要說出口。

她與扎哈的目光對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見扎哈整個人完好無損,不覺咧開了嘴角。

原以為她們都已不在人世,自己還悲慼了許久。現在又重逢,多少衝淡了些心中的陰霾。

“娘子,奴婢給您端來了洗漱水。”

“好,謝謝。”

月娥走去木盆邊洗漱完畢,揚起了笑臉,輕聲問:“扎哈,那兩位呢?”

扎哈紅了眼圈,難過的低下頭,“她們被契丹軍的箭射穿了身體,當即就倒地身亡,已不在人世了。”

月娥怔了怔,垂下了頭,心裡一陣難過。生命如此脆弱,不過是剎那間的事,從此就陰陽兩隔了。

她吸了吸鼻力,摸出手帕來擦了一下眼角,平靜地對扎哈道:“我要去看看窩呱兒,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她因為我捱了打,不知現在如何了。”

“娘子…”扎哈欲言又止。

月娥不想為難她,繞過她的身邊,走出了臥房。

她蹭蹭幾步下了臺階,走進了院子裡。

院子裡所有的婢女和婆子都傻呆呆地望著她,忘了手中的活計。

月娥越過眾人,直往窩呱兒住的房間走去。

她去過一次窩呱兒的房間,是在院子後面的那排偏房裡。因窩呱兒是侍候自己的,她與管事嬤嬤一樣,有一間獨自的小房間。這也是招來管事嬤嬤嫉恨她的原因之一。

管事嬤嬤迎面攔住了月娥,皮笑肉不笑道:“娘子留步,這裡是下人住的地方,您身子嬌貴,如何能來?”

月娥見到她大怒,都是由這惡毒婆子無端挑起來的壞事,害得無辜的窩呱捱了打,還不知窩呱兒這會子活著沒有。

她指著管事嬤嬤的鼻子,厲聲大罵:“你這惡婆子,王爺還沒有說我不能來此,難道你比王爺還威風,想限制我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