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說“你想想,當年韓氏的繡技在青州城可是出了名的,連京城裡許多官宦人家的家眷都上門來求,如果你爹爹不讓她的女兒參加刺繡大賽,別人會怎麼說?”
“我怎麼知道?”常落瑤懶得去想。
“自然會說你爹爹偏袒你,就算你這次拿了刺繡大賽頭名,別人有可能會說,如果韓氏的女兒參加,頭名肯定是她。”
“說就說吧,嘴長在別人身上。”常落瑤有些不耐,誰說當孃的繡技好她的女兒繡技就必須好?但如果真的讓人嚼舌根,那得了頭名又有什麼意思?
她苦著臉嚼著嘴裡的蝦,這平日的美味此時吃起來卻圖同嚼蠟,一點也沒有滋味。
“所以啊,你爹爹把她叫回來,是為了常家的名聲,但細細想來,對你也是好的。”
“對我好?”常落瑤一臉不信。
裴氏嘆了口氣,“如果常家名聲壞了,長平侯又怎會還與常家結親,到時候,我又到哪裡給你找比長平侯世子更好的夫君。”
這是裴氏多年的心病,她原本以為,韓氏死後自己扶了正,常落瑤自然就是常家的嫡女,與長平侯世子的婚事也就鐵板釘釘了,哪裡知道,長平侯夫人藉口說世子還小,一拖再拖。
世子比洛瑤還大幾歲,洛瑤及荊禮已過,世子已經弱冠,此時成親,再好不過。只是,這門親事雖然兩家早有默契,卻一直沒有提到明面上來。
裴氏黛眉輕蹙,“如果這次那掃把星在刺繡大賽上表現平平或者出了醜,以後便不會有人再記得她。這時候,你若是得了頭名,別人一說起常家嫡女,自然只會記得你,誰還會記得那個掃把星。”
裴氏一笑,“那時候,你爹爹斷然也不會再讓她回青州。那常家的嫡女,便只有你一人,侯夫人的位置除了你還有誰?”
常落瑤聽到侯夫人這一句,臉上露出幾分羞色,將頭埋進裴氏懷裡,嬌羞地說,“娘,我哪兒也不去,我一輩子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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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璞怕熱,前年裴姨娘便新修了水榭,又在岸邊新建了三間房子,圍成一個小院,取名叫臨湖居,供常璞夏日在這裡讀書納涼。
小院臨水,旁邊樹木蓊鬱,夏秋季還好,冬春季太陽難得照進屋子,加上臨水風大,屋裡比外面又要溼冷幾分。
吳媽將常落雲帶到此處,有點為難,“姑娘,等我明日去領些木炭來,先暖暖屋子,今兒個就將就住一夜。”
常落雲環顧了一下屋子,屋內陳設簡單,床上籠著青布帳子,薄薄一條粗布被子放在床尾,別說是嫡長女閨房,就是常家有點頭面丫鬟的房間,也嫌寒素過了頭。
碧煙一進屋便心裡有氣,她將手裡的包袱重重放在床邊唯一的一張小几上,“吳媽,常家幾時沒落到這般地步,連姑娘都要住這般屋子,如果不是你親自帶了我們來,我都以為是走錯了。”
吳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姑娘,如今裴娘子當家,這家裡一應用度都在縮減,哪裡還是當年韓娘子在的時候,你就擔待些!”
常落雲緩步走了過來,笑容清淡,“吳媽也是奉命行事,你別跟碧煙一般見識,累了一天,我也乏了,想早點歇息。”
“那我去廚房熱點飯來,這一路趕來,姑娘還沒吃飯呢。”吳媽心裡十分不安。
“不必了,”常落雲指了指碧煙放在小几上的包袱,“我們帶著乾糧。”
“姑娘......”
“你回去吧,”常落雲打斷她,“稍後讓人把箱籠搬到這裡來。”
吳媽嘴裡答應了,心裡越發不是滋味。如今這常家裴氏做主,四姑娘有得苦頭吃了。
吳媽走後,碧煙拿從包袱裡拿出一件淡青色夾薄棉細布斗篷給常落雲披上,才去打了水給常落雲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