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晚飯時分,顧北寒那老登終於結束了他的說教,坐著豪車揚長而去,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留給顧府一片愁雲慘淡。

顧墨遲沒有出來吃飯,整個晚上一直悶在房間裡,關著房門不知道在幹嘛。

王立心瞭然,這是霸總那幼小的心靈被顧北寒一套王八拳給打懵了。

她端著晚飯,小心翼翼敲了敲顧墨遲的房門,“少爺,你現在要不要吃飯?”

裡頭沒有聲音。

王立心心頭隱隱有些不安,她躊躇片刻,擔心顧墨遲出什麼事,自作主張推開了房門。

一進門,就望見顧墨遲抱著一本燒壞的童話書縮在床邊掉眼淚。

她放下餐盤,正要喚他吃飯,突然瞥見他手臂上有一片皮肉顏色不對。

她慌忙上前將他手臂翻過來,霍然望見一片燒傷。

王立心緊張地檢視他手上的傷,“這、這是怎麼弄的?”

顧墨遲不肯回答,麵皮漲紅,死死咬著嘴唇不說話。

她著急忙慌地找來燙傷藥,皺著眉頭,不忍細看那傷口的慘狀,輕柔地把藥抹上。

他疼得齜牙咧嘴,卻仍側過頭隱忍著不發出聲音,努力地試圖把眼淚憋回去。

縱使顧墨遲不說,她也大概猜出了前因後果。

顧北寒打火機一拋把書都燒了,顧墨遲當著他的面不敢違逆,卻在那老登走後偷偷把燒焦的書搶救了出來。

又躲回房間,就這樣固執地緊抱著這本餘燼未消的、滾燙的《睡美人》,不知抱了多久。

王立心無奈嘆氣,敲敲他的腦袋,“你受傷了怎麼不早點叫我呢,萬一傷口惡化了怎麼辦。”

他噙著眼淚,露出堅毅的眼神,重複顧北寒說過的話,“顧家的男人不能喊疼,不能依賴任何人。”

王立心啼笑皆非,抑制住嘲笑他的衝動,反問他,“為什麼男人不能喊疼,不能依賴別人?”

顧墨遲猶豫半晌,懵然道,“不知道,但是爺爺說的肯定不會有錯。”

她面露躊躇,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告訴他,“你爺爺說的不對。”

何止不對,簡直是臭屁連篇。

“男人也可以哭,也可以依賴別人,哭才不是女孩子的專屬。”

顧墨遲抿了下唇,眼神懵懵懂懂,“可是爺爺說男人要像鋼鐵一樣堅硬冰冷才算強者。”

王立心反駁他,“男人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就是會難過,就是會需要他人的愛,做一塊冷冰冰的鋼鐵有什麼好的?”

說著,不禁回憶起成年版癲狂的鋼鐵顧墨遲,一想起那個癲公她就一陣膽寒,瞬間後頸皮一緊。

害這個可愛小孩變成那個癲公的人真是造孽!

顧墨遲皺著眉頭,苦苦思索,“做鋼鐵不好嗎,可以變成爺爺那樣,叱吒風雲,所有人都害怕他。”

王立心愣了片刻,深深吸了口氣,果斷道,“不好!”

接著,她語重心長道,“變成那樣會生病。”

“可是我爺爺沒病啊。”,顧墨遲仰著頭,烏溜溜的眼睛滿是不解。

這還沒病,那死老頭明明就病得不輕!

王立心心中狂噴,嘴上卻沉聲說道,“有一種病是心裡面的病,得了這種病的人表面上看起來跟常人無異,但其實他們的心和腦子都已經壞掉了。”

“壞掉?我爺爺的心臟壞掉了!”,顧墨遲驚奇地瞪大眼睛。

“對!得了這種病的人,心會被凍起來變成一塊冰,再也感受不到愛和快樂,再也沒有辦法信任他人。他們活著只受慾望和利益驅使,聞不到花香也看不懂童話,特別可憐。”

說罷,她驀地從餐盤下扯出一本嶄新的《睡美人》,是她趁著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