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自已剛醒的時候,這條手鍊就戴在那個女孩的手腕上,遂小心翼翼地收好,想追上去還給她。
跑了兩步又驀然停住,害怕去了之後熱臉貼冷屁股,人家不肯原諒自已。
他登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原地轉了幾圈,怎麼也不敢追過去。
最後羞惱不已地哭著跑回了家,縮排花圃的角落裡嗚嗚咽咽地小聲抽泣。
王立心送走葉柔柔,才一回來,就見到這令她哭笑不得的畫面。
她快步走到顧墨遲身前,無奈地垂眸,“明明是你先欺負別人,對別人出言不遜,怎麼自已反倒哭上了?”
顧墨遲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難堪地抬起頭,怯怯地從嘴皮子裡蹦出一句,“對不起。”
王立心搖頭,心力交瘁,“你對我道歉有什麼用,去找她道歉啊。”
顧墨遲嘴皮子動了幾下,小聲說了句什麼,王立心沒聽清,“你說什麼?”
見他不出聲了,又扯著嗓子問他一遍,“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見!”
顧墨遲臉色變幻莫測,一陣青一陣紅,被王立心一逼問,忽然撕心裂肺地大吼出來,“我不敢!”
王立心覺得好笑,蹲下身子與他平視,卻依然撥開他示好的手。
她收斂神情,正色道,“你今晚做錯了兩件事,第一是忘恩負義。人家要救你,你居然還兇她。”
顧墨遲縮著手,本就垂著的頭彎得更低。
“第二是不尊重女性。你說女人只是個玩意兒,可是你的媽媽也是女人,沒有女人就沒有你。”
“如果女人只是玩意兒,那玩意兒生出的你又是什麼呢?”
顧墨遲如芒刺背地縮在草叢裡,他自知理虧,一雙眼慌亂地閃躲,面色發白,不敢與她對視。
王立心見他神色惴惴不似作偽,明白他有把話聽進去。
於是敲敲他的腦袋,提點他,“如果不敢面對面道歉的話,就寫信吧,或者打電話、發簡訊,怎麼都行。”
“無論用哪一種方式,人都必須為自已做過的事負責。”
“恃強凌弱欺負女人可不是男子氣概,勇於承認錯誤並勇於改變的人才是真的男子漢。”
王立心把這個熊孩子送回房間。
甫一開燈,他突然從兜裡掏出一條熟悉的手鍊,侷促地小聲說:“這是我剛剛撿到的,是那個女生的。”
王立心詫異地瞪大眼睛,“居然又被你撿到了。”
劇情的慣性竟然這麼強大,她心中隱隱不安起來,害怕又重蹈覆轍。
顧墨遲扭捏地扯扯王立心的衣角,小心翼翼抬眼觀察她的表情,見她臉上沒有怒容,這才把鏈子翻過去,露出一個缺角。
“王媽,這個手鍊壞了。”
王立心蹲下身察看一番,得出毫無參考價值的答案,“嗯,確實壞了。”
顧墨遲心虛地低下頭,要不是自已今晚亂說話,那個女生的手鍊就不會遺失,更不會掉進草裡被自已踢壞。
他面色瞬間漲得緋紅,下意識磕磕巴巴地為自已遮掩,“為什麼她的藍寶石會這麼容易壞,我送給妹妹的藍寶石就很硬,怎麼都踢不……砸不壞。”
王立心指著塑膠寶石悠悠道,“因為這上面不是真的藍寶石,是塑膠做的。”
顧墨遲簡直聞所未聞,手鍊還有塑膠的?
他滿腹狐疑,眨了眨眼睛,“為什麼她要戴塑膠的手鍊,她不喜歡真寶石嗎?”
王立心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他這“何不食肉糜”的問題,感慨豪門少爺真是不識人間疾苦。
鬱悶地看他一眼,悵然道,“因為這條手鍊是她媽媽留給她的。”
得知自已弄壞了人家媽媽留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