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龐大的鐘聲響起,聲勢磅礴,猶如一記鐵錘在眾人面前敲開,震出圈圈聲波,震得眾人紛紛醒悟。
到點了。
人群驚魂未定,慢慢四散開去。
還有人如看邪魅般偷偷瞟著白蘞。
紫月瓊臺硃紅色木柱下佝僂的老者摸了摸鬍子,低低笑出聲,揹著一雙手緩緩離去。
“小狐狸,你怎麼這麼厲害!”
司空穹傻大個兒全然忘了剛剛爭風吃醋的時刻,他被扶桑深深的折服。
“一般般,一般般。”
白蘞諂笑。
問她?她也不清楚。
眼前的劍再怎麼威風終究還是沒有自家媳婦兒重要,這一點司空穹很明白。
”累了嗎?”
他似狗皮膏藥般粘著關子穆,湊到他跟前輕輕說道。
關子穆為了教白蘞硬是站在這灼灼烈日下暴曬了個把小時。
薄薄的汗珠沁溼了他額前的發,他的臉色也有些蒼白,淡粉的嘴唇此時已不見血色。
司空穹掏出帕子,輕輕為他拭去額角的汗。
他心疼的拉住關子穆的衣角。
“他狀態不好,我們先走一步。”
“好好照顧師哥,我等會兒再來看他。”
白蘞見狀也不由得擔心起來。
關子穆的身體確實很弱,想必今日耽擱了時辰只怕是藥都沒吃。
“關就那樣,他很惜才。他與我不同,他雖然面上冷漠,心中卻無時無刻不掛念著天下蒼生,他是最像師父的人。”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這些事白蘞都已明瞭。
“那你呢?”
她冷不丁地問出這句話,她此刻想要知道竹瀝的態度。
“我啊,我和他不太一樣。”
“我心中也有黎民百姓。但是他放不下,我放得下。我總覺得我好像活過很多次了,這世上沒什麼我放不下的。”
“我就是那種面子上還算和善,心底卻很淡漠的人,與關恰恰相反。”
竹瀝一邊說著一邊觀察白蘞的反應。
嘴上說著什麼都放得下,看似沒事人兒的竹道長卻格外關注白蘞對自已的看法。
他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她的表情。
她會覺得他自私嗎?她會覺得他表裡不一沒有大愛嗎?
若是白蘞表現出一點鄙夷的神色,他斷然不會再說下去。
這些話,以前沒人聽過,以後也不會再有人聽到了。
白蘞很淡然,她對這種價值觀見怪不怪。
“放得下是好事,放不下的都是執念。放得下才能成神”
“雖然有的人嘴上掛著天下蒼生,但是做的事反倒不如你實在。關子穆和張道長那樣從一而終的人是極少數,你不必以他們為標榜。”
“我也有自已的一套價值觀,天下蒼生對我來說我也放得下。那麼多人,需要的是自救,而不是某一個人的力量。”
“就算自救不了,世界也不會毀滅,人類也不會滅亡。這都是命中註定的事情,興盛衰敗其實都是順勢而為,我們只是添把火,沒必要把別人的責攬到自已身上。”
“張道長那樣的是聖人。可是天底下不需要那麼多聖人,更多的是平凡人。”
白蘞理解竹瀝,因為她也是這樣的人。
她沒有什麼放不下的,除了…
“我和你有一點不同。”
白蘞正了正神,面上很認真。
“你說你沒有什麼放不下的,我還有一人放不下,那也是我最後一絲執念。”
竹瀝沒有什麼放不下的,但是白蘞就不同了。她來這個世界就是因為竹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