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如草芥,江陵存活下來的,不及十之三四。

到最後,他們實在是無力再去打撈屍體,進行一一辨認,只好立塊石碑祭奠。

蒼負雪將魚竿收好,挑起魚簍,瀟灑揮手。

“我走了,我兒書瑜,學期也是這兩天結束,我去接他。”

燕照野隔他倆遠遠的,見蒼負雪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視野盡頭。

才走到李硯清身邊,輕聲道。

“師尊。我們去塔川吧?”

李硯清聞言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麼,問。

“說到這個,你的拜師禮是什麼?”

這話實屬不該從一位仙風道骨的李宗師口中說出來,可他確實對於當初,燕照野說要攢錢買拜師禮的事情有些好奇。

燕照野一愣,也顯然沒想到李硯清會提到這個。

“怎麼?”

李硯清轉身過來看他,雖然白色鮫帩覆目,燕照野還是讀出對方不滿情緒。

“竟是……如此怨我嗎?”

“不是!”

燕照野在他話音未落就矢口否認,然後聽到李硯清笑了笑。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李硯清雖說是無情道,但骨子裡似乎還是有點愛捉弄人在的。

不然,也不會跟百里息、蒼負雪那兩個討厭鬼做摯友。

李硯清還不知道,燕照野已經知道了他就是之前的李昭,因而他面色如此。

可燕照野不同,心中奇奇怪怪生了些忸怩,但看到李硯清伸出的那隻手,還是將藏著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

先是一枚重新申領的根骨牌。

再是,一個精緻的白色木錦盒子。

“這是何物?”

“呃……”

說來慚愧,燕照野實在是買不起太貴的東西,積蓄掏空才買起這條三指寬的鮫帩。

“我以後會買更好的,這,這花紋,是……我親手繡的。”

像是掩飾自已的窘迫,燕照野磕磕絆絆強調道。

李硯清果然在這條鮫帩端部,看到一簇小小的淡雅海棠花。

“挺好。”

李硯清指腹輕輕劃過海棠花瓣,看得出來心情愉悅。

倘若李硯清沒有李昭那層身份在,或許燕照野就不會那麼大膽,他竟腦子一熱,脫口而出。

“師尊,要不,我給你戴上試試看?”

李硯清沒有馬上作答,手指在鮫帩上略略停頓,沉默著,看著燕照野。

這時,燕照野才反應過來,自已這話說得多麼不合適,作為他的師尊,他……應該還是有些敬畏的。

正要認錯時,就聽到李硯清輕聲說好。

啊?

燕照野腦子還在宕機狀態,手心一沉,白色木錦盒落在他手中。

“我……”

李硯清出乎意料的同意,讓燕照野心跳再次怦然加速。

對方是在有意縱容自已嗎?

這是不是……給了自已超越單純師徒關係的許可權呢?

無論如何,都這讓燕照野有種莫名的快樂和得意。

“師尊,我若沒戴好,可不要責怪。”

燕照野故作鎮定,緩步上前。

李硯清微微垂頭,燕照野比他稍微矮一些,只到他的耳邊。

燕照野抬眸,望著對方清秀俊逸的樣貌,不由自主的舔了下唇,嘴唇張合,無聲吐出一個人的名字。

心中又慌又亂。

越是慌亂,越是出錯。

燕照野抬手去解李硯清腦後的鮫帩結時,指尖不小心掠過他瑩潤白皙的臉頰。

頓時指尖酥麻,心臟跳動的聲音,越來越大,燕照野偷偷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