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那小女子要從自己眼前消失,絡腮鬍子趕忙使了個眼色,示意人跟上去。

白穗心中惴惴不安,手心裡沁出了一層汗,白閒跟在她身後,大概也是猜出了些什麼,一言不發,兩人只是低著頭走路,腳步又快又急。

等到了人多的地方,白穗停了腳步,心漸漸鎮定下來,往拐角處一望,只見並沒有人跟過來,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甩掉了嗎?”白閒上前一步,也跟著往四外遠眺。

“嗯。”白穗點點頭,心有餘悸。方才瞧那人的眼神,分明是帶了一層殺氣,白穗自知這個時代並不安全,可卻也沒想到,稍一加思索,卻也明白了。

遠處百里開外是有一處水寨的,因著山高皇帝遠,裡邊的響馬反賊甚是猖獗,只是沒想到他們能跑到百里之外的清水鎮來,這其中又有什麼勾勾繞繞,只讓人不寒而慄,只是背後的冷汗卻騙不了別人。

倘若自己真因為這麼一眼給家中惹來禍事,白穗不敢深想,卻被不遠處的呻吟打斷了思路。兩人同時抬頭望過去,只見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有一道瘦弱佝僂的身影匍匐在地上,背後背的竹筐已經翻倒,裡面封號的盆盆罐罐都已經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地上還灘著一攤深紅色的液體,零星散落著幾顆酸梅。

這麼多人往來,到底卻並無一人過來攙扶,白穗從人多臉上看到了些鄙棄,不禁有些心寒。

“老人家,可傷到哪了?”兩人趕忙過去,白閒率先將人攙扶起來,用手抵了抵他的額頭,神色發沉。

“這是中暑了!”

眼看那老者臉色發青,兩人不敢怠慢,連啦帶扯將人扶到蔭涼下。

吩咐白閒將人擺成平躺的姿勢,白穗首先對著老者的人中掐了過去,刺痛感襲來,那人卻也只是睜了睜眼睛,很快就又昏死過去。白穗沒有停手,跟白閒兩個分別在老人乾枯的四肢上按摩。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老人這才悠悠轉醒,吐出一大口渾黃的涿痰,這才嘶啞著嗓子,恢復了明智。

“是你們救了我?”老者看見了白穗,“我認得你,上次你從我這裡買了酸梅湯。”

白穗有些驚訝,她不過是同這老者有一面之緣,竟然會被人記這麼久,但旋即,白穗就見那老者艱難的站起來,顫巍巍的走過去,雙手捧著被打碎的陶片,眼神暗淡無光。

“人老了,真是不中用……”大滴大滴的眼淚滴落在陶片上,白穗動了惻隱之心。

“老人家,你都這麼大的年歲了,因何還得在這街上支攤?”白閒替他裝好了東西,有些不忍道,“這麼重的筺,您一人是怎麼弄的動的?”

長長的嘆息一口老者將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老頭姓“丁”,一輩子都靠賣這酸梅湯為生。雖然手頭並不富裕,卻也依舊攢了幾個小錢。

半百之年的時候自荒山野嶺撿了個孩子,本以為老來得計,卻不成想養了個白眼狼出來,自從入贅娶媳婦兒之後,父子倆徹底斷了往來,丁老頭年老體弱,根本就操持不了幾個錢,更何況沒了養子的幫襯,更是艱難。

眼下這一大筐的酸梅湯都弄灑了,月旬的努力全都白費,怎能不叫他心疼?

白穗於心不忍,叫了白閒兩人商量著將人送回去。兩人一左一右的攙扶著丁老頭,慢吞吞的走著,好在他家離這兒不遠,也是在這條街上。不過片刻的功夫,已經到了去處。

“原是在這裡。”白穗上下打量了一眼,丁老頭住的地方不小,甚至還有些空曠,外面簡易的搭了個棚子,空落落破敗的模樣。

屋中有些黑漆漆的,索性很乾淨,牆角有不少摞在一起的桌椅,有些已經有了些蜘蛛網。

白穗一眼望過去,心裡就明白了八九分,想來這丁老頭的生意原先也是紅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