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身後的眾將揮揮手,示意他們退後幾步,然後壓低聲音說道,“你們兩個聽說了沒有,呂相這回怕是跑不了。陛下掌握的證據已然足夠,他就算想狡辯也不能了。只是,他栽了不要緊,必然要連累東邊了,他侄子在柳都督手下當副將,難免不被受牽連。”

“未必會被牽連到。呂相為人嚴苛,尤其是對自己的親朋更是苛刻,他侄子也是受不了他的約束,才自己跑到東邊從軍的。就算從軍也沒有打呂相的旗號,今天的成就都是靠著軍功擢升的。而且,據我所知,他們關係不太好,除了逢年過節、呂相生辰,幾乎可以說是沒什麼來往,所以,就算是牽連,也牽連不到他的頭上。不過……”沈昊林冷笑了一聲,“呂相對別人倒是嚴格了,對他自己卻縱容的很。”到了大帳的門口,沈昊林率先走了進去,走到自己的帥案後面坐下,說道,“誰能想得到,表面上正直、固執、古板的呂相,背地裡卻是咱們大夏最大的一隻碩鼠呢!”

“誰說不是呢,不說別的,咱們這些年來的軍餉,指不定被人家拿走了多少呢!再說了,你不就是因為不想摻合這種破事兒,才決定自己掏腰包給兵士們發餉銀的嘛!”薛瑞天坐在了沈昊林的下首,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說道,“其實,呂相栽了個跟頭,對我們是大好事,也讓京裡那幫什麼正經事都不做,只知道無事生非的御史們也看看,他們曾經力挺的人是個什麼東西,也瞧瞧咱們到底是不是像他們說的那樣,意圖不軌!幸好陛下的眼睛是雪亮的,知道咱們這麼做也是迫於無奈,不光咱們,其他三路大軍,不都是主帥負責籌集軍餉的嗎?這種事說起來就窩火,古往今來就沒有這麼幹的。要真的靠著兵部每年給的那點銀子,別說打仗了,咱們這些人不被餓死就不錯了。”

“你收到什麼確切的訊息?”沈昊林看了看正在整理資料的沈茶,“京中的情況如何?”

“和呂相過從甚密的文臣武將甚為恐慌,生怕自己因此事栽了。”沈茶從左手邊的一摞信件裡抽出一封信,開啟看了看,“但怕也沒用,呂相任宰輔十餘年,主持幾次科考,得意門生不少,身居要位的也不少,這次的事都脫不了干係。”沈茶把信遞給沈昊林,“一場巨震是避免不了的。”

“經過此事之後,京中百官必然大幅更換,陛下心裡應該會很開心的。”

“那些事與我們無關,我們只需要守好北境、守好嘉平關城就好了。”沈昊林將那封信看了一邊,收到了信匣裡,看了看已經坐好的眾將,“今日新兵營之事,諸位有何見解?”

“末將以為,今日沈將軍給了他們一個震懾,想來日後就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後軍主將陸盛遠抱拳行禮,“末將觀察了一下,這一批新兵的質量不是太好,日後能否英勇殺敵,不太好說。”

“末將贊同盛遠兄的想法,今日沈將軍的那一鞭抽出去,有不少新兵嚇得都摔到地上去了。還有幾個,當場就嚇的暈了過去,這樣的兵可真是太差勁了。”田芸搖了搖頭,一臉的痛心疾首,“還沒怎麼著呢,就是這個德行,日後戰場上刀光劍影的,都是以命相博,會不會把他們給嚇得屁滾尿流的逃跑啊?要是咱們軍中出了這樣的貨,傳出去還不得被其他人笑掉大牙啊?簡直是丟了咱們的臉,丟了陛下的臉!”

“你們兩個都太刻薄了,這麼不厚道可不太好。”左營主將喬梓不贊同的擺擺手,看了看陸盛遠,又看了看田芸,“不說別人,就你們倆第一次上陣殺敵,不也是哆哆嗦嗦的嘛?更何況是那幫崽子,一個個年紀輕輕的,啥都沒見過是正常的,他們在從軍之前,大多嬌生慣養的,個個都是爹媽心頭寶,哪怕是戴乙這種武館出身的,跟咱們這些人也不是一個路數。他們那些走江湖的,講究的是拔得頭籌,咱們講究的是一招斃命。這種狠辣的手法,他們一時間接受不了也是可以理解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