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號,學生們迎來了四十天的寒假,張淑柔也領到了自已的第一份工資。由於她工作出色,校長特意獎勵了她一百元。

“楠楠,你來。”

“怎麼了,媽?”

“等等等等~”

張淑柔驕傲地亮出自已的六百塊錢,邱予楠捧場地“哇”了一聲,一旁的兒子也手舞足蹈起來。

“這二百給你零花,剩下這四百給家裡置辦年貨。”

真是個傻女人,這三十多年來,從不曾將自已放在首要的位置。邱予楠心疼地拉過媽媽的手,撫摸著上面裂開的口子。

“媽,你應該對自已好一些!過年呀,好好給自已買身衣服穿。”

“嗨!我有什麼可買的,天天帶個孩子,穿啥不一樣!”

“媽,家裡的花銷有爸爸,你就把錢存起來,萬一以後有個用錢的地方,也不至於低頭求人不是。”

“你說的也對。要不以後每個月的工資,媽都交給你,你給媽攢著。”

“行!攢夠了給你開個飯館。”

張淑柔寵溺地摸了摸女兒的頭。

……

第二天一早,邱澤濤開車帶著她們娘三個去青川鎮購買年貨。

每年這個時候是青川鎮最熱鬧的時候,主街兩邊的店鋪裡進來了時興的新衣,而店鋪前的空地上則支起了一個個小攤位,賣炒貨的、賣對聯的、賣豬羊肉的……

小時候,邱予楠個子矮,只能緊緊抓住母親的手在人群裡穿梭,像是在玩一個街道逃亡遊戲。她可以透過來人下半身的穿著來判斷此人的性別以及大致的年齡,每每猜中。

如今,她已經和媽媽齊高,也擁有了大人的視野,卻總感覺沒了往日的童趣。小時候多傻,竟盼著長大。

張淑柔是勤儉持家的婦女代表,買貨總是貨比三家,然後挑出價效比最高的那個。邱澤濤每次都嫌她墨跡,在身後罵罵咧咧。

這不,當張淑柔在第三家賣內衣內褲的攤位前停下時,邱澤濤又開始了。

“不就是一兩塊錢的事嘛,有什麼可對比的。浪費時間!”

“這不是你說的錢不好掙嘛!我給你省錢,又是我的不對了!”

“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還就不說了!”

邱澤濤發覺,自從媳婦兒工作了以後,整個人都硬氣起來了,說話也經常帶著刺。看來,還是得找個機會讓她把工作辭了,不然日後還能有自已的好果子吃?

看到老媽小心翼翼地反抗,邱予楠是打心眼裡高興。今天頂撞他,明天就揍他,不錯,請繼續保持!

逛了整整一個上午,才把內衣內褲和肉菜搞定,外面的衣服和點心炒貨這些還沒買。邱澤濤再次失去耐心。

“到底什麼時候能結束?我廠子裡還有活兒呢!”

張淑柔將手裡的重物全部塞給丈夫,語氣有些冰冷地說道:“你要是忙,就拿著東西先走。我們下午自已拼車回去!”

“好,那我先走一步。”

“哎等等”張淑柔一把抓住即將要逃離的丈夫,開口道,“再給五百,錢不夠了。”

“用你的工資買啊!”

“我的工資都給楠楠報興趣班了。要不,你也給我報銷一下吧。”

“滾一邊涼快去!”

邱澤濤從錢包裡抽出五張紅票扔給她,便轉身離開。

邱予楠對自已的媽媽豎起大拇指,“可以啊!說謊臉不紅心不跳的。”

“我也不算說謊,身上確實沒錢。”

“啊哈哈哈。”

渣爹走後,整個氛圍都變得鬆弛起來,她們再也沒有了身上綁著定時炸彈的緊迫感,可以從從容容地逛街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