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因為工作的緣故,商震很少近距離觀察張名盛的五官,就在剛才,張名盛在懷念自已的妻子時,商震看到張名盛眼底的皺紋和深深的眼窩,那些飽經風霜的痕跡可能是他為了這個單子,熬了不知道多少個通宵,還是在身體狀況不如年輕人的狀態下,商震才慢慢發覺自已對張名盛的不信任,好像無邊際的打破了兩個人的內心。

張名盛說話的聲音停了下來,商震回過神,看著張名盛開口說道:“那您的子女們呢?他們後來有沒有看望您多一點?”

張名盛聽到子女這兩個字,眼底才表現出深深的嘆息,商震察覺到不對勁,便又開口說道:“沒關係,我就隨便問問,您有不說的權利。”

張名盛點點頭,很長時間沒有再說話,商震也在這個空隙,又點上一支菸。

打火機的聲音響起,張名盛好像被點著煙的聲音拉回了思緒,開口說道:

“記得從一開始你剛創業,找我要做單子的時候,我問你為什麼要從事這一行,你說當今無論是商圈還是金融圈,都很亂,每個人都沉浸在利益裡,迷失了自已,這個圈子也被玷汙的不成樣子,你說你想改變這種現狀,一個人勢單力薄,想找個志同道合的合作伙伴。”

商震依稀想起在飯店的包廂內,和張名盛說過這樣一段話,於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張名盛繼續說道:“所以你選擇了我,我也選擇了你,現在,我不知道你這個目標是否還存在。”

商震又點點頭。

張名盛大笑,說道:“好,那就好,也怪我沒有看錯人…只是我倒是老了,跑不動了…所以以後你就自已跑吧,記住…一定要堅守本心。”

商震疑惑,“您也不老,不到六十歲都算不上老,怎麼能跑不動,難道是因為我們懷疑您?”

張名盛搖搖頭,說道:“不是那回事,就是感覺自已這大半輩子都在為金錢奔波,記得幾周前你提出要改合同的時候說到,兒孫自有兒孫福,一生要為自已而活,我覺得現在我是該為自已而活了……包括我妻子的那份,一併活出來…”

商震重重的的吸了一口煙,頓了頓,開口說道:

“那您的公司打算怎麼辦?”

張名盛給自已添了一杯茶,說道:“把公司留給除我之外最大的股東,我相信他們能比我管理的更好。”

“嗯…您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好再勸什麼。”

“勸什麼,我大半輩子活出去了,也不是別人想勸,我就能聽的。”張名盛笑著說。

商震沒有繼續再說話,只是抽著煙…

大概又聊了一個小時,商震起身,準備離開了。

商震和張名盛道別後,商震就走出了小木屋。

出來的第一件事,便是給陳述打電話。

“陳述,你在哪兒呢?”

“我在工廠大門口。”

“嗯,我去找你。”

“嗯。”陳述說完掛了電話。

商震掏著褲兜,嘴巴里叼著一支菸,心中一直想著張名盛的話,久久不能平靜,也許自已追逐一生,到頭來也像張名盛一樣,不清不楚的落幕呢,他不清楚,也許,張名盛在商場上的結局是於他而言最好的結果…

商震走到大門口,看到陳述和那個女秘書小七聊著天,女秘書捂著嘴笑,陳述在一邊掏著褲兜,不知道說著什麼。

商震走向前,把菸頭掐滅扔到旁邊的垃圾桶,拍了拍陳述的肩膀說到:“走了。”

陳述看著商震點點頭,然後回頭和女秘書道別,商震轉過頭對女秘書點了點頭,女秘書說了句慢走,商震便和陳述一起出了工廠大門,而後面的小七遠遠的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商震靠在車前和陳述一起點上一支菸,然後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