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饒是手上在忙,所有人心裡都在打鼓。

實在是謝斐的這些舉動,也太過離奇了。

本來人就已經開膛破肚,還要擺著一溜排的小刀小剪子等,是想再劃開幾道口子嗎?

還有,光是白酒就用了好幾壇,連生石灰都灑了幾擔子,到底什麼用處?

莫不是高門貴妾覺得好玩,故意拿所有人開涮吧?

眾人心裡直犯嘀咕,要不是柳媽媽都開口了,他們絕不會陪謝斐如此胡鬧。

柳媽媽坐在小板凳上,腦海裡大兒子死灰的面容,怎麼也揮之不去。

她側頭看見水懷玉也哭得沒了聲,心知得靠自己撐起來。

“別擔心,謝小娘不像是無理取鬧的人,她敢這麼做,想必是有幾分把握的。”

水懷玉眼睛浮腫,抬頭看了柳媽媽一眼,又緩緩垂下去,無聲抽噎。

另有個老婆子怕水懷玉動了胎氣,來勸她先回去休息,但她怎麼也不肯。

月上枝頭,莊裡靜悄悄的,也昏暗得很,只有謝斐所在的那一間屋子,亮得跟白晝一樣。

就在這時,柳媽媽突然想起一事,連忙問,“大牛,那馬熊是逃了,還是被你們弄死了?”

身強體壯的漢子——大牛回道:“柳嬸子,你是沒看見,那熊跟成了精似的,皮糙肉厚得可怕,連斧頭都砍不動!”

他們能活著回來就是老天開眼,還指望能殺了那頭三米多長的熊精?

柳媽媽臉色一變,說道:“不好!馬熊最是記仇,你們弄瞎它一隻眼,它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大牛也突然想起,家裡老人說過的,關於熊吃人的事。

據說棕熊最是聰明,也很是毒辣,要是記恨上人類,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得把人吃到,發洩惡氣。

他們今天抬著陳大發回來,沿途都是血,棕熊肯定會循著氣味追過來。

一想到還要面對棕熊,大牛霎時頭上冷汗涔涔,連忙招呼其他漢子。

“拿火把,抄傢伙,都跟我走!”

當即,眾人聯合巡莊,把大門,偏門,所有棕熊可能攻進來的地方都給加固了一遍。

但直到天亮,也沒看見棕熊的影子。

當天際露出一抹魚肚白的時候,大牛等人鬆了口氣。

棕熊再精怪,也不敢在人的地盤上,青天白日出沒。

可能刺瞎它一隻眼後,它也怕人,躲進深山裡去了?

懸著的心落下一半,漢子們又回偏院去。

一晚上下來,屋裡半點動靜都沒有,只夜間能透過屋裡晃動的人影,判斷謝斐和浮玉同樣整晚沒歇過。

幾個擔憂的女人陪著柳媽媽婆媳,不停安慰,還有人去燒了熱水,蒸了窩窩頭,讓孕婦多少吃點。

但也有尖酸刻薄之人,昨天不見動靜,今天才慢悠悠地過來,專戳人心窩肺管子。

“我說陳家的,你家大郎都成那樣子了,何必非吊著一口氣,要讓人生不如死呢?”

柳媽媽側頭一看,來人是孫氏,莊裡最懶惰,又最心機的長舌婦。

孫氏見柳媽媽不搭理,又故意衝屋裡嚷嚷,“這都多久了,怕不是人已經斷了氣,不敢說出來吧?”

大牛呵斥道:“謝小娘吩咐了要安靜,孫氏你再敢鬧,老子拔了你舌頭!”

“喲喲喲,”孫氏老鼠似的眼睛眯起,癟著嘴嚷嚷:“你以為你誰啊,多威風似的?等我兒子成了新莊頭,看你還威風不威風得起來!”

大牛的弟弟,少年二牛哭了整晚,這會又累又怕還愧疚,一腔情緒無處發洩。

正好孫氏撞到槍口上來,二牛握緊拳頭跳上去,不由分說地狠狠砸斷了孫氏的鼻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