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一夜,媽媽把浸泡好的楓葉水過濾好,放在煮菜的大鍋裡,把洗乾淨的糯米放在楓葉水裡泡著,泡了幾個小時,等粒粒米粒漲得飽滿圓潤再過濾,放在蒸籠上開始蒸。

我負責生火,等水沸騰起來幾分鐘,就退火,用木炭的餘溫去烘鍋裡的糯米飯,被濾布捂住的糯米飯在餘溫中慢慢熟透。

以前我們在城裡時,這些事都不用媽媽去做,我們就等清明放假後回村裡,清明那日跟叔伯他們一起去掃墓,今年爺爺的腿也痊癒了,這些事媽媽能做的也幫忙做起來。

我生完火,夜已深,四月的夜涼露重,我便去睡了。

清明那日人人都起得大早,我起床後,看見桌上已經擺好一大盆黑色糯米飯,我捏起一把起來嚐嚐,媽媽已經調過味,很香。

媽媽見我下來,說:“長思,快些去吃早餐,吃完早餐就出發了。”

早餐是肉粥,我端著一碗粥坐在廚房門口吃,媽媽在忙著收拾祭祀的物品。收拾完畢,我也剛好吃完早餐。我們便一起把祭祀的東西提到隔壁的伯父家集合,等人齊就一同出發。

祭祀的順序是從最遠的那處開始,每人手中都幫忙提些東西,伯父負責挑祭祀的食物雞鴨飯肉酒,因為那些負擔最重,我負責提些水果餅乾,有些輕,這是他們為了照顧我。

剛開始,還滿滿元氣的我,走了二十分鐘還沒到第一處的三分之二腿就不給力了,為了趕上他們的腳步,我硬著頭皮跟上,到了半山腰,上面全是長滿了比人高的野草雜草,叔伯嬸在前面開路,我們在後面努力跟著,時刻提著心,稍微不注意就會掉隊。

我用兩手撥開兩邊的野草,即使穿著長袖的衣服,手掌偶爾也被鋒利的雜草樹枝割到。到達第一處墳山,他們立馬做起掃墓的工作,我坐下歇息看著眼前蔥蔥郁郁的松樹,心裡靜靜的。伯父有個兒子比我小一年,說“堂姐,你休息一會再幹活,不用著急。”

他雖然比我小,但他在這方面做的比我好,他的腳程與大人相差無幾,只有我被遠遠甩在後面。到達墳山處,他喝完水跟在大人們後面一起除草,翻新土,掛白紙,點香點蠟燭,一切祭祀流程都記得清清楚楚。

喝足水後,我也上前幫忙,幫忙擺筷子擺食物,斟茶斟酒。

伯父伯母說:“長思,今年就要小升初了,要多拜拜,讓祖先保佑能拿個好成績。”

“爹,堂姐的成績在學校已經是頂好的了。”堂弟說得有些興奮。

“再好也要多拜拜,把我們楚家的門楣發揚光大。”伯父說得唾沫橫飛。聽到這話,原本已經拜完的我又去多拜幾次。媽媽在一旁看著我們逗趣面露微笑。

燒完紙錢,就該收拾東西,待放完鞭炮,又出發下一處。

來的時候還是豔陽天,轉眼又是淅淅瀝瀝的小雨,我們戴起斗笠,下過雨的崎嶇山路,行走更顯艱難,但為了我們的“前途”,這種小困難必須克服。

下了這座山又翻上那座才到下一處墳山,對於我來說本來翻山越嶺就是一個大挑戰,今日還挑戰多幾個,到了第二處,我的腿感覺不是自己的,我墊了一個蛇皮袋,一屁股坐下去,剩下的只有看著他們忙碌的力氣。

第二處的山雖比第一處高,但墳山上的草比先前那處容易處理,只有幾株高出的雜草,用鐮刀割斷後,再翻新土,掛上白紙,擺出雞鴨茶酒就算是齊了。

工可以不做,但拜是必須要拜的。我歇了一會,待腿的痠麻褪去,跟著大眾一起拜起來。堂弟說:“堂姐跳繩那麼厲害,這爬山也得加把勁,往後還有幾十年呢。”

伯母聽了他的話,覺得不正經,瞪他一眼說:“三八。”三八是這裡的方言,意思就是不正經。堂弟回看我傻笑,我也沒在意,回他一個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