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陽光下,寬闊整齊的蘇維埃政府門口停了不少考斯特中巴車,司機也許在裡面吹空調睡覺,帶著墨鏡以示其神秘複雜的心情不願意為外界所知。大腹便便的領導們正穿著青藍色紅軍裝,步履蹣跚的接受講解員的專門講解。三人見機也買了小紅旗,伺機混入隊伍中。也許是裝束不一樣,抹著生分口紅的紅軍裝老阿姨,將三人視為反革命分子,向他們頻頻翻白眼。大肚領導們揹著手,接受“憶苦思甜”的靈魂教育,肚皮卻在空氣中劃開一道誘人曲線。
有位背手老領導,對這裡的歷史倒背如流、如數家珍,指正了女講解員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女講解員正準備耐心解釋,老領導怒目圓睜,擺擺手,示意不必解釋,一副“家事我盡皆知”的神采,嚇得女講解員想退避三舍。女紅軍無所謂歷史真相,要麼抱怨手機畫素太低,不能捕捉到其精心裝扮的表情,或者又怪畫素太高,一覽無餘其衰老褶皺的面板,總之手機大亨——喬布斯知道後也會左右為難,上下不是。雖然其鬆弛的面板一再訴說歲月痕跡,可其躁動的內心驅使肢杆或跳或依,要裝成十八歲的少女,讓同行人卡卡拍照。這下三人終於有機會,被老阿姨呼來喚去,這樣的機會不說千載難逢,也是百年不遇。陸林宇希望女紅軍們天高聽卑、看肯照微,頗聚慧眼、發現人才。可拍了照,這些女紅軍阿姨,有閒工夫流言蜚語地講單位的糗事,也不花時間重點表揚、高度讚賞三位雷鋒同志,只一句雲淡風輕的謝謝(部分阿姨惜字如金閉口不言)便離開了,看來她們是領會徐志摩的《再別康橋》,真的不帶走一片雲彩,就溜了。
留下三人在蘇維埃舊址裡面默默發呆。碩大的會場裡面,偉人掛像沉默的矗立在中央,卻散發著無盡歷史光芒。陸林宇逮著機會給會子小姐介紹,此係寰宇震動的教員。還沒介紹完,月半兄便補充偉人的野史,以證明自已之博學、他人之淺陋,會子小姐恭敬的點頭。陸林宇站在邊上,吞嚥了口水,似乎刀子一樣割著喉嚨。無獨有偶,牆壁上不如偉人著名的名人,朱某人也如數家珍,轉述生平。這逼得陸林宇胸中塊壘頓生,抱恨當初沒看歷史書,這下子孤陋寡聞,無地自容了。
這第一天下來,會子小姐似乎徜徉在知識的高度酒精中,如痴如醉,大家驚訝於朱某人,不辱在古籍館裡面休養生息,除了看不少中醫藥世家,還如此瞭解黨內歷史,如此來看,世間沒有白看的書,總有它派上用場的時候。那麼陸林宇恨不能趕快惡補黨內歷史:1931年中華蘇維埃巴拉巴拉……隨之誕生了憲法大綱、勞動法、婚姻法等法律法規,共頒佈實施的法律法規共有130餘份,這也是中國共產黨人巴拉巴拉在上個世紀30年代依法治國的嘗試。這些知識點網上搜來比比皆是,毫無新意,會子小姐也斷不會有興趣,而稗官野史,一時找不到出處,無米下鍋。陸正著急呢。
吃過夜宵,三人趁機去一趟書店,陸在角落裡看到一本《紅軍長征日記》,被譽為紅軍內部經歷長征的知識分子、大筆桿子,在長征結束後,寫了彙集起來的寶貴一手資料。語言樸實,記憶清晰,是洞悉瞭解長征的最直接視窗。陸林宇歪打正著,如獲至寶。悄悄咀嚼一遍,明白“長征”一詞的出處,並非在贛州于都出發前,就叫“長征”,這個知識點,準該明日考一考死胖子,他定不知。
三人遂簡單吃了一頓燒烤,準備歇息。瑞金的夜晚空氣依然燥熱,陸林宇更是急出不少汗。畢竟苦苦熬過的下午,終於等到雲彩褪去霞光。而這賓館旁的街道上,流露出軍歌嘹亮的夜色,讓人振奮極了。
五百多斤的胖子不但沒有倦意,得勝心態還不忍褪去,他手舞足蹈哼著老歌《我的地盤聽我的》,為舊曲賦予了新意。在他脫去肥大短袖的那一刻,陸林宇永遠無法忘記,那個渾身碩大的雪花肉,就像一件堆疊而成的肉褡褳子。胖子自得的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