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渺年實在撐不住了,她眼皮像是有千斤重,而對方的言語間又像是催眠般蠱惑,暈乎乎地閉上了眼睛,失去了意識。

天空被染為了血紅色,整個世界恍若化做了煉獄,殘肢斷臂四處飛濺,劍刃的破空聲不絕於耳。

血液蜿蜒如河水,殘破著屍身堆積如山,讓人無處下腳。

不知過了多久,付渺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她的手環繞在修長的脖頸上,眼前猩紅猩紅的,再也沒有其他的色彩。

她腦子不清醒,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已經下了地獄,在看到下方揹著她步履沉穩的燕泊渡後,才鬆了一口氣。

男主總不能陪她一起死吧,看來她還活著。

那她怎麼看不見除了紅色以外的其他顏色,難道剛才的追殺真給她帶來了不可挽救的後遺症嗎!

紅色太過刺目,付渺年感覺雙眼逐漸疼痛起來,她偏頭抵住燕泊渡冷白的脖頸,頓時舒服了許多。

“我看不見了……”

燕泊渡腳底下是粘稠的血液,他垂眸看到頸肩毛茸茸的腦袋,輕淺一笑,“會沒事的,回去我看看。”

“嗯嗯,”對方清雅的聲音剎那間就平復了她心中的煩躁,付渺年窩在他的頸間,甕聲甕氣地道,“師兄你好香……”

很清淡的香味,不知道怎麼形容,像是掩埋住香花的雪,冷冽,但又有幽香湧入鼻間,對方身上的味道幫她遮蓋住了四周無孔不入的惡臭。

說完這句後,她就又睡了過去。

溫熱的氣息與冰涼的脖頸接觸,讓面板上凸起一個個小疙瘩,控制不住的微微泛紅。

對方的唇印在他的肩頸,時不時還無意識的蹭蹭。

燕泊渡沒有因為身體上傳來的癢意而躲閃,他唇畔勾起,下垂的眼睫顫了顫。

“師妹啊……”

付渺年的傷勢還未完全好,接下來的路程兩人坐上了飛舟。

燕泊渡就像是極力想補償一樣,他蒐羅了世界各地所有出名的小吃,每天付渺年一睜眼就能看見桌上不一樣的吃食。

他甚至還會動手投餵,雖然付渺年已經極力拒絕,但抵不過她師兄的熱心。

“師妹,你受了重傷,雙手不便,由我來幫你就好。”燕泊渡用筷子將碗中的蜜肉撕開,熱騰騰的霧氣從肉絲中鑽出。

如此誘人的吃食,存在於燕泊渡的筷子上,就一點美好的意味都沒有了。

付渺年恨不得給他翻個花繩證明自己的手一點問題都沒有。

可她師兄意志堅定,不肯退後一步,吃人的嘴短,付渺年也只得含淚的嚥下那一口肉絲。

明天早上就要到達無玄宗了。

燕泊渡定定地看著床上被他捆成木乃伊的付渺年,對方的傷勢太過於嚴重,就算吃了高品質的丹藥,依舊消除不了體內的傷勢。

他手指敲擊著木桌,長而窄的眼尾溫和的彎起,“師妹,明天我們就回到無玄宗了。”

“往後,師妹三餐需定時,勿要偏食,勿貪口腹之慾 ,人心難測,擇友須慎之又慎,無玄宗的弟子愚笨,師妹倒可與之交好,”

“但祝師弟亦不是可交心之人,他如此愚昧,實在是與師妹並不相配,師妹倒可嘗試與其他宗門的優秀弟子接觸。”

付渺年懷疑他師兄腦子瓦特掉了,這是他能說出的話?難不成這一遭,真讓他成長了。

知道了愛原來是放手?

付渺年可不認為對方真的知道了這個大道理,她遲疑地問道,“師兄……你是在說遺言嗎?”

燕泊渡嘴上的話停頓,飛舟上方的陽光傾瀉而下,印在如凝脂般白皙的側臉上,他眸色變得很淺,有種不真實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