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邁向21世紀20年代的路上,看著吹來的風都帶著新奇的味道。捱過這個冬天,終於要迎來前所未有的新生。

但是我的腳下還是過去的泥土,帶著潮溼的空氣和綿密的質感,讓我的身體為之下陷。如果說將至的新年是天堂的曙光,那麼即將與我作別的就是逝去的雨林。那是一個陰雨綿綿的年代,烏雲和細雨是常年的住客。那麼多的陰鬱被藏留在這個世界裡,倒是滋潤了那多情的雨桐。那接天蔽日的雨桐形成了陰涼的屏障,成為了我們的最後場所。

我在雨桐下百感交集,明明即將告別這長久的潮溼應該是喜悅的,可是我的眼角卻滲出了眼淚。周圍的人們都沉默著,好像要與我一同告別這最後一場雨。

我想過去的終將會過去,逝去的終究不會再歸來。誰在誰的生命中留下了什麼故事,誰在誰的命運中驚起波瀾,這是我們曾經最放不下的事,現在好像即將釋然了。好的與壞的,都不會再重演了。如果可以,我真想守著這片雨林,與它一同融入陽光下,長眠在溫暖裡。像1900一樣,守護著那艘船一同沉入海底。我也視這片雨林為生命。然而我知道這只是我的幻想,這片雨林終會消失,把我交給那敞亮的光明。我虧欠這片雨林太多,它明明一直為我遮風擋雨,可最後我竟然要親眼看著它走向滅亡,直至最後還想著把我交給遲來的曙光。

2019年,終於還是離去了。它閉上了它多情的眼睛,消散在時間的長河裡。我悲傷,我哀慟,我聲嘶力竭,無可奈何。我只記得它臨走之前,下了一場很大的雨。雨落在梧桐葉上,發出細細碎碎的聲音。這好像是它對我最後的叮嚀,好像是它給新時代的關照。

我和我朋友說,雨林消失了,這個世界又少了一方值得回憶的地兒。他說,我們無法避免。世間暫無永恆。

苦難,結束了?

苦難,結束了。

這是他最後的碎碎念,我卻聽的無比心痛。好像我們終於從排山倒海的悲愴中活過來了,卻總會在夢裡夢到那片雨林。我們在裡面穿行了十年,我們在那雨林裡度過了一個時代。

我止不住地回想起那片雨林帶給我的,血與淚的饋贈。它讓我與自已的父母分別,卻教會我成長;它讓我失去一個又一個的手足之交,卻教會我如何順應那些不盡如意的事情;它讓我與別人爭執不休,卻教會了我很多事情都要學會忍耐與硬扛。那些以為不會過去的事情,最後卻自然而然地忍受下來了,甚至再回想的時候會覺得自然而然。曾經以為的苦難,最後竟然化作了無比珍貴的財產,教我修滿了成長的學分。

我想起了aka。我總是在難過的時候想起她。我想和她說說話,聊聊這一年的是是非非。都說時間是一劑淡忘良藥,很多事情如果沒有記錄,就沒有發生。那些銘心刻骨的痛楚,我想著用筆記錄下來,用嘴巴去複述,好讓我在最後的時分裡再回想一次,再銘記一次。

aka和我說:2019,上帝帶走了太多我們不願失去的人。白樺先生、流沙河先生、林清玄。比比皆是。上帝的一時興起,讓我們人類文明失去了一次重大的突破。

我感慨萬千,想起了林清玄先生在《和時間賽跑》中講過的一段話:所有時間裡的事物,都永遠不會回來。你的昨天過去了,它就永遠變成昨天,你不能再回到昨天。

曾經最愛的作者,如今已經天人永隔,這真是莫大的遺憾。他們終於也成為了歷史人物,成為了我們所謂的永不消逝的永恆。他們接二連三得離去,我突然悲觀地發現,上一代的文學在慢慢消亡,在慢慢被替代。新晉的新時代文學正在慢慢異軍突起。

雨林逝去的時候,我看得清清楚楚。從天而降一場燎原的烈火,在狂熱的火焰中,雨林慢慢逝去。又是火啊。這該死的罪魁禍首,讓我和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