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歡喜,急欲找人相訴,誰料白冰竟然不在木屋,走到潭邊一看。
正見白冰掬水洗臉,十指纖纖,輕理雲鬢,不由得看痴了,心裡也好生遲疑。
突然竟不想將此事告知於她,暗忖:“你雖然總是不甚理我,但我……能與你一同在這山谷中,我心中總是歡喜,我……出得這谷中,我們倆大概……再也不會有甚干係了。”
正在猶豫,白冰卻見到他了,漠然道:“有事嗎?”
林雨一呆,囁嚅道:“沒……事……”
白冰唔的一聲,不管他自顧地走了。
只留下林雨在心裡暗罵自已:“林雨,你……你為什麼不告訴她,難道你竟想……”
接下幾天,林雨也不必去鑿那石壁了,總想把這事告訴白冰,可是每每見到她,卻不知為何總是什麼話也說不口了。
這一夜正在床榻上輾轉翻覆,卻聽到輕輕的叩門聲,不由和衣起床,把門開啟,見是白冰在門外俏生生地立著,心裡又是一澀,道:“大小姐,有什麼事嗎?”
白冰柔聲道:“你……陪我……走走吧。”說著便向潭邊走去。
林雨跟在她後面,見她沒有說話,自已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兩人只是默默地、慢慢地走著。
白冰走到潭邊,輕輕地站住,只看著月華在煙籠的水面靜淌輕瀉,幽幽地道:“你……這幾天,愁眉不展的,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講?”
林雨心裡想:“這終究只是一個夢而已,夢醒時分,大概已然迫近了罷。”
看著她如那月光一般淒寒的神色,突然又想到:“我只以為是上天憫我大仇未報,是故教我個笨法子出這絕谷,其實是上天不忍見大小姐如此芳顏埋沒於這山林之中,所以藉我的手帶她出去。”
長嘆一口氣,道:“大小姐,我已找到了……出谷的途徑了。”
那聲音苦澀無比,簡直不像自已喉嚨說出來的一般。
白冰倒也不驚訝,只是“嗯”的含糊應了一聲,過了半晌,又道:“就是這些嗎?”
林雨不知她何出此言,心裡頭卻也一下子湧上了千言萬語,到底什麼話也說不來,只是低頭。
白冰道:“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谷?”
林雨道:“明天……即可。”
這句話更不像是自已說出來的,似乎就擱在喉嚨裡,一張嘴,它就蹦出來了,想止也止不住。
白冰還是沒有回頭看他,只哦的輕輕應了一聲,低頭思量了一會,道:“那我們今夜便收拾一下,明天……便出谷罷。”
聲音裡似有一絲髮顫,林雨卻只是看著她的側面,看著她那雙漠漠地看著水面的眸子,不知是潭水清寒,還是她眼裡的清波更為淒寒。
過了一會,又聽她柔聲道:“林雨,這三年來,我這樣對你,你不怪我罷。”聲音輕柔,就像隔著一層雲霧傳來一般。
林雨一呆,暗道:“這三年來,你對我一天比一天冷淡,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卻這樣對我,我心裡難道真無一絲怨恨嗎?不是的,我只恨自已不過是你救回來的一個小孩童而已,我恨我自已不過是白玉山莊的一名僕役而已!”
澀聲道:“林雨不敢怪罪大小姐……”
白冰道:“可見你心裡還是恨我的,林雨……”欲言又止,過了半晌,嘆了一口氣,道:“算了,此地風露甚寒,還是回去吧。”
次日,林雨便帶白冰來到那石壁下,白冰見著石壁上林雨所鑿的小洞穴,筆直排上,不見其止。
白冰也不驚訝,只是輕輕地問道:“這幾年來,你功夫也不練了,每天只是早出晚歸的,便是為此嗎?”
林雨也不知說什麼,只是“嗯”的應一聲。
白冰便不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