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累了一天,張澈安回到家裡時已經半夜一點,父母都睡下了。

浴室裡洗澡和洗衣服留下的血跡已經被黑白無常清理乾淨。

雖然白無常嘴裡一直罵罵咧咧,但張澈安為了幫他們差點把命搭進去,做點雜活也不是不行。

張澈安換下了衣服,從冰箱裡找出了一些剩飯菜放進微波爐加熱,坐在餐桌旁等待。

他沒有開燈,客廳裡只亮著微波爐那一點暖黃色的燈光。

食物在裡面的托盤上旋轉著。

旋轉著……

張澈安出神地盯著看,視線逐漸模糊,頭也變得沉重。

黑夜像一張幕布沉沉的蓋了下來……

黑暗裡,有什麼東西腥得可怕,燻得他幾乎要乾嘔。

張澈安環顧四周,嗅出血腥味的方向,不由得站起來往爸媽的臥室走去……

啪嗒,啪嗒,噗嘰——

拖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從清脆的響聲,突然變得詭異,而想要抬起腳時,鞋底也明顯感到了一陣黏膩。

一種不祥的預感衝上心頭。

張澈安低頭,藉著屋外街上路燈的光一看,地板上黏膩發黑的暗紅色液體,正是從父母的臥室流出來。

不!

他心驚肉跳衝上去狠狠推開門,門撞在牆壁上發出巨響,父母卻仍然一動不動。

張澈安快步衝過去,看見兩人已經五官僵硬,面無血色,從被子下面湧出大量血液。

“爸!!”

“媽!!”

“醒醒啊!”

張澈安發了瘋似的搖晃他們的身子,眼淚奪眶而出,手裡卻突然多了個東西。

他抬起手一看,一把尖銳的水果刀握在自已手裡,刀刃已經被鮮血染紅,自已的手掌,衣袖上也全是血。

怎麼會這樣……

張澈安猛地丟開手裡的水果刀,退後了幾步,只覺天旋地轉,腳下一陣踉蹌,幾乎要暈倒過去。

腦袋突然重重地點了一下,耳邊傳來微波爐加熱完畢時“叮——”的一聲。

張澈安睜開眼,看見微波爐暖黃色燈光裡已經熱氣騰騰的食物。

屋裡一切如常。

血腥味消失了,鼻腔裡是陳舊的傢俱散發的木材味道,風從窗外吹來,掀起窗簾。

二十度的夏夜晚風。

張澈安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還好,是夢。

但是怎麼會做這麼可怕的夢,回想起那刀子握在手裡的觸感,還真實得讓人心悸。

他拿出微波爐裡的飯菜,坐到桌邊,中午吃剩的紅燒獅子頭,肉沫有些碎了。

加上剛做完噩夢有點手抖,夾了半天,才把半塊獅子頭夾到嘴邊,剛要下口,一個白幽幽的腦袋出現在桌邊。

“臥槽!”

白無常的突然出現,嚇得張澈安手一抖,菜從筷子間滑落。

這一聲驚醒了臥室裡的父母,老爸睡眼惺忪的走了出來。

“怎麼了小安?”

“沒事爸,燙到了。”

“唔,小心點……”

說著爸爸便進了衛生間。

張澈安低頭一看,剛剛那半個獅子頭從白無常頭頂掉落,穿過他透明的身體,啪嘰掉在了地上。

“你搞什麼?”

他皺起眉頭,低聲對蹲在地上手指畫圈的白無常說道。

白無常不答話,重重地嘆了口氣。

張澈安預感不妙。

這傢伙上次露出這副神情,是在承認自已勾錯了魂求他別舉報的時候。

“又咋了,活爹?”

白無常可憐巴巴,“你能再幫我一個忙嗎?”